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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父亲了,像孩子般地哭了。
写征文《儿时的年味》时,我几度哽咽,只因儿时的记忆中有健硕慈祥的父亲,他鲜活地在过去的时空谈笑风生,那个小女孩一次次地跟他撒娇卖萌,父亲总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眼中充溢着温柔。
贪恋着那份儿时美好,怀念着儿时的天真,所以我一次次穿越时空,找寻父亲的身影,偷窥父亲的脚步,聆听他的笑声,一切仿佛触手可及,一切又如此遥不可及。
一次次泪落,一次次唏嘘,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失落,一次次情不自禁。
我一直明白父亲走了,世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听不到他的笑声;我一直感觉父亲没离开我的生活,他像空气一样一直围绕在我身边,只是摸不着看不到;我一直坚信父亲一直在我心中,不曾离开也不会离开,直到我消失于红尘。
我们爱父亲,又极怕父亲,他是个不苟言笑话不多的人,经常一副严肃的表情,有时他一个眼神、一句话,我们就吓得默不作气,大气不敢喘一下。
父亲表面看着严肃,但他几乎不会动手打我们,实在气到极处,他便用很特别的方法惩罚我们。
记得我六岁那年的夏天,父亲在集市上买了一条崭新的凉席,没过一天凉席竟然添了几道长长的口子,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个年代,各家各户的物件都是用了一年又一代,甚至一代又一代,就连衣服都是打了一重重补丁,被家中孩子从大到小穿个遍。
物资的匮乏,限制了人们的我行我素;生活的贫困,限制了人们的随心所欲。
每件新物品,都是需要极其呵护,小心翼翼使用的,新凉席的“受伤”成了我们家的一件突发大事。
“肇事者”肯定是家里的孩子。母亲私下悄悄问我们三人,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姐姐矢口否认,哥哥更是躲躲闪闪。
母亲既心疼新凉席,又生怕父亲发怒责罚我们,便用又痛心又带吓唬的口气说:你们谁损坏凉席,赶紧向爸爸承认错误,要不就要挨打受罚。尽管内心害怕,但没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果然父亲回家后,见到凉席的惨状,火山瞬间爆发。他把我们仨叫到跟前,用手指粗的麻绳,在我们三人腰上系了几匝,然后将剩余绳子一端甩到房上方的钢筋梁上,把我们依次掉到房梁下,离地悬空。
我最小最轻,被悬得最高,本就恐高的我,既委屈又害怕,母亲心疼得直落泪,一边劝父亲饶了孩子,一边又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我们,说我们不懂事,不知道生活的难易,不理解父母的辛苦。
母亲说的那些话,年幼的我似懂非懂,虽然觉得有道理,可自己是无辜的“替罪羊”,加上平时被家人宠溺,从未受过如此委屈,所以倔强的小眼泪在眼眶打转,又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记得被吊了很长时间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哥哥被吊得不舒服,总是扭来动去,一不小心,从口袋掉出了一个小刀,父亲一见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它是作案工具。
哥哥特别胆小,见此情状顿时吓坏了,他知道秘密藏不住了,自己即将被“就地正法”,于是,他吓得尿了一裤子,尿顺腿流下,滴答到地上,父母哭笑不得,怒气也消了,便“赦免”了哥哥,我和姐姐也“无罪释放”。
我脚刚着地,便大声哭叫道:我再也不回你们家了。我哭喊着向外跑去,谁也没拦住,跑到离家不远的一片田地,难过了很久,最后被姐姐拉了回去。
每每回忆泛滥,内心总是五味杂陈,温暖、眷恋、思念、酸楚、无奈交织心中,无以言表,无法诠释。
怀念父亲,怀念父亲的恨铁不成钢,如今父亲已无踪可觅;怀念母亲的行走带风,干脆利落,如今母亲已白发苍苍,步履蹒跚。
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那个回忆中,有太多我们丢失了的珍宝;之所以回忆,是因为我们已走出了太远,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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