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减肥,想好好坚持一下,看看2018年我会胖成什么样。
嗯嗯,没错,基本上每次年初做的计划要减多少斤,年底基本上都会超额长上多少斤,这些年我就这样看着我的体重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
昨天早上吃得有点重口,可能是加辣酱过多,导致我一直口干舌燥,喝水喝到走路都能听见水声在胃里上下起伏,跳跃,旋转。我咬着牙暗暗发誓,午饭晚饭我是坚决不吃了。
下午主公喊我去洗浴蒸桑拿,我暗暗窃喜,这一洗一搓一蒸一出汗,今天喝进去的水应该就能消耗了,体重保住了!
洗浴过程暂且不表,等我另写一篇《大洗浴》
洗完出来,主公问:“吃点饭吧!”我目光坚定,声音微冷:“你们吃吧,我不吃了!”主公说:“好的,那就这家牛肉板面吧!”
当时我就感到不妙,我已经四年没吃过板面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欢快地迈进了面店。
坐下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毕竟我曾经平静地看着别人吃了炸鸡,吃了辣条,吃了拌饭,吃了火锅,吃了烤串... ...只是一碗面而已,我撑得住。
当我吃完面,顺便把主公那残留了几段面块的碗捞干净之后,满足之余满满懊悔,我为什么就抵制不住牛肉板面的诱惑呢?
我爱吃面食,尤其是爱吃面,各种面里面尤其爱吃牛肉板面。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吃面了呢?
印象里大约是八九岁的时候吧,母上大人去外地进修学习,把我暂时寄存在了姥姥家,上了一段时间学就病了,具体是什么症状记不清了,印象就是被带着去医院往屁股上打针,大约打得是青霉素,那时候小,隐约觉得这次病大发了,毕竟90年代的乡下,需要吃药的病都很少,更别说打针了。
需要打三针,打完第二针我就腿疼不敢走路了,母上大人去厂子里借了一辆小推车,你们可能没见过,独轮的小推车,就是电视剧里码头推货物那种,只不过那个是木头的,我这个是铁的。我坐在小推车上,母上大人就像是推着一只猪准备去赶集。走到百货大楼再拐个弯就到医院了,不过百步远。
你们见过手扶拖拉机吗?后面一个斗带两轮子,可以拉东西,前面一个轮子离着座位十万八千里远,每次看见这种车转弯掉头的时候,我都感觉很像圆规的一只腿。 身后有拖拉机蹦蹦蹦地响,大姨从后车斗“嗖”就跳了下来,把我和母上拽回了家里。
后来的记忆很零散,老爹站炕边问我想吃啥,我受宠若惊,那时候哪里有问孩子想吃啥的啊?给你吃啥你就吃啥就不孬了,何况这种特地跑来问你想吃啥。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心情颇有古时皇帝问大臣:“爱卿有功,要何赏赐啊?”要还是不要,要到什么程度都是好纠结的事情。
我迷迷糊糊地说想要西瓜吃 。
在寒冬腊月,大雪皑皑的北方,我竟然敢说想要西瓜吃!母上说那时候我都烧糊涂了,本来我不信,现在信了,确实是烧糊涂了。
据说老爹跑到了百公里以外的城里也没买到西瓜,我睁眼看见枕边放着香蕉,那是第一次见香蕉,两根还是三根来着,一口没吃又迷糊过去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父母应该也是很煎熬,很痛苦的,村里已经死了好几个孩子了,那天如果打上第三针,故事在那时就戛然而止了。
睁开眼的时候,空气都亮得晃眼,白花花的墙壁,天花板变得又高又远,盯着家具好久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陌生,一切都很陌生,五斗柜上放了一个红白条纹相间的不倒翁娃娃,我听见母上大人在灶台烧火的声音,我听见她放下铁棍跑过来,看见她的脸我才想:“这大约是我的家”可是又觉得不是,这些东西分外陌生,我的戏精本质也许从那时候就破土发芽了吧我可能被遗弃了,你看没有了我,母上,老爹和小不点弟弟三口之家过得多幸福,这里有明亮的电灯,有雪白的墙壁,有干净的水泥地,有高高低低的漂亮家具,有我没见过的新奇玩具。
睡之前,我在昏黄的煤油灯世界,灯芯时不时爆个火花,离开灯20厘米,就是一片黑暗。
醒来后,我在现代化的新城镇,有玻璃,有镜子,有电器,有父母。
又开心又难过。
母上大人问我想吃点啥?后来做了打卤面。面是挂面,现在吃起来不好吃的挂面,在那个年代的乡下可是精贵的东西,过年的时候才会买一斤半斤吃宴席的时候给客人吃。卤子许是白菜的,也可能是其他精贵的蔬菜,北方的冬天除了白菜,其他的蔬菜可真是不可遇也不可求。有没有肉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很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两碗!
在“呲溜呲溜”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声中,这场病就算是正式过去了。
病好后,我就留下了一个爱吃面条的癖好,我琢磨过这事可能就跟小鸡破壳而出会认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当妈一样,吃完面,我就魂魄归体了,家又是家了,妈也是妈了,一家四口还是一家四口,虽然玩具死活想不起来是自己的,但是既然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吧,毕竟枕边的香蕉,切得细细的各色蔬菜卤子,热乎乎口味正好的面汤,摸过你额头微凉的手,看着你的脸就满是欣喜热切的眼神,一切都在说:“欢迎回家!”
离家求学之前,我以为世间的面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单独煮面条,煮完过一下凉水或者不过,再单独做卤子,最后把卤子浇在面条上,学名许是叫 打卤面;
还有一种,就是直接炒好卤子,加水,最后面在卤子里煮好,面菜汤一起喝,我们叫 一水面,你们也许叫 炝锅面。
认识主公之后,租房的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小面摊,只卖一种面,牛肉板面。
那时候我临近毕业,主公初入职场,囊中羞涩得不能再羞涩了。周末好不容易相聚,最喜欢的就是逛菜市场了,那一路走过去,有卖鸡的,卖鱼的,卖葱的,卖灌汤小笼包的,小笼包实在是贵,有多贵忘记了,吃几个小笼包可以吃两碗板面了。
3.5元一碗的牛肉板面,大敞口碗,面条劲道,淋上油之后,根根泛着金黄的光。我喜欢让老板煮碗面后过一下凉水,然后再浇汤汁,尤其是要留几根炸过的干辣椒。一碗绝对管饱,吃完面再喝一口浓汤,再冷的冬天也能熬过去的。
富裕的人会多加点钱在面里添加上鸡蛋,豆腐干,面筋卷,海带等等,主公是不舍得的,他从来不加这些,他跟我说他不爱吃,但是会在我那碗里加个鸡蛋。
夏天的时候,小40度的桑拿天里,主公背着电脑包风尘仆仆得从外地回来,到家就请我吃大餐,牛肉板面加鸡蛋加个豆腐干,这是我最爱的搭配。
一边吃一边憨憨地跟我分享,他是如何省下出差补助的,他去睡10元一晚上的大通铺,能走几公里坚决不坐公交车,嘿嘿地笑着说,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忙活一天到宾馆,衬衣都能拧出水来,他就洗洗晾一晾,结果第二天出门衣服还没干,他寻思反正一会儿出门一出汗还是要湿透,索性就这样湿着穿吧。
面条劲道入味,辣油辣得敲到好处,让人想流泪却又哭不出来,擦擦鼻涕,要上一瓶冰镇可乐,你一口我一口,过得蛮开心地。
吃完饭牵着手去菜市场买点馒头买点菜,不能在入口处买,那里贵,一斤会比里面贵上两三毛,往里走,走到后面临着一条小区内路,经常会有郊区进城卖自家种的菜,又新鲜又便宜,但是不经常遇到,最合适的莫过于早上5点多不到6点的早市,村里人早上进城卖菜,太阳升起来就返乡下地干活了。 去菜市场的路上会有门头房,还会有摆摊卖衣服的,各种大甩卖,清仓。
路过地摊的时候,主公跟我说,那个谁带他媳妇儿来这里买过衣服,我那时候想我以后有媳妇儿绝对不让她来这买衣服。主公说话一言九鼎,家里所有的地摊货都是我买回来的,他嗤之以鼻,但是看我高兴也就听之任之了。这些年下来,衣橱里能穿得出门的衣服都是主公赐的。
路过一个地摊,我看着主公后背发黄的衬衣,强烈要求他买件新衣服,他踌躇再三说,要不买条裤子吧,我的裤子快不行了。找来找去,买了一件25元的白衬衣,一条25元的裤子。
主公觉得多花了25元的衬衣钱。
新裤子也一直等到有一天主公蹲下时,旧裤子长年累月被汗蹂躏终于撑不住撕裂了,补救不回了,才终于上岗。
那天应该是个周六,因为第二天我们俩去市里逛了个街,主公用他省下的差旅费在外贸店里给我买了一个开衫,几百元的开衫简直就是奢侈品,质量相当好,我至今都穿着,算一算,十多年了。
后来我们买了第一套房子,站在窗户边就能看见路对面的牛肉板面摊,然后买了第一辆车,生了宝宝,搬家到郊区,主公送了我一辆小车,带我去海角天涯。
二十多岁我闲得无聊写在QQ空间的梦想,我以为没人会看到,主公一点一点就这样做到了。
主公说,你想要的只要我有,我就愿给。
坐在面馆里,老板娘喊面好了,主公过去端面,跟老板娘聊得甚是开心,我很是不爽,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面端来,有鸡蛋有豆腐干有干辣椒,主公说,我让老板娘加的,不加怕你吃不爽吃不开心。
时隔四年,你依然记得我的喜好,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喜好。
想想也是,这对你确实没难度,我都是一个油腻的中年肥婆了,你依然会带着我去买美少女们喜欢吃的酸奶冰淇淋,然后当着一屋子美少女的面,一脸淡定理所当然地喊我“宝宝” 。
我爱吃面食,尤其是爱吃面,各种面里面尤其爱吃牛肉板面,吃牛肉板面的时候尤其爱对面有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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