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闻言一笑,却佯装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似乎漫不经心地绕道询问道,“龙师弟,想昆仑山了么 ?”
血龙脸上略显出一丝尴尬,有些局促地说道,“呃……不,啊……是,是啊,真的好想昆仑山啦,也想念师父他老人家,也想念掌门师叔啊……是想啊,怎能不想,特别的想啊!”
“哎,龙师弟,我刚才一看你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就立马知道了。”苍鹰浅笑吟吟道,“不过呢,对于昆仑山,我们大家都跟你怀着彼此一样的心情呢。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地盼望着什么时候又能够下山。现在下山有一段日子了,就又十分想念山上的悠闲时光啦。”
血龙似乎有些心虚地瞟了苍鹰一眼,只是很快速的一瞥,自以为没让大师姐察觉到。
可是苍鹰其实早已经都看入了眼里,心中暗暗发笑,却又假装毫不知情的模样,继续淡淡地往下说道,“龙师弟,你说,要什么时候,我们方能够回到昆仑山上去呀?”
什么时候?谁晓得呢?血龙心中暗自琢磨归期,却毕竟毫无把握,只依稀盼望,隐约思量着:虽然我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但还是希望越快越好啊。
他在下意识里默默寻思,一时忘记了回答师姐的提问。
苍鹰微一扬眉,浅浅笑道,“龙师弟,你怎么了,好像挺心不在焉呢。”
血龙“嗷”了一声,掩饰似的连忙答道,“快了,快了吧。我想,我觉得应该是快了。”
“快了?快了是什么意思,究竟什么时候回才算是快了呢?”苍鹰一面说着,将拂尘轻轻一摆,然后身子拔起,也跃到了那块石头上面,和血龙一起眺望西南方向。
血龙有些尴尬,讪讪地说道,“我想可能很快……就是,就是用不了多久的意思吧。但至于确切的时间,我又哪能知道准呢?”
血龙说话之中,想到倘若真的能够尽快回到昆仑,那么自己重见香木之际,又该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
这样想着,他不禁又有些些子恍惚神游起来了。
苍鹰看到他又是这么一副出离入定般的表情,不禁深感有趣,假意问道,“喂,龙师弟啊,你又怎么了?”
血龙“嗯”地一声,慌忙摇头,否认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哈哈,真的没什么啊。”
末了他还刻意地大笑了两声,想以此证明自己确实没作任何掩饰,却不知此举反而更加地暴露了心中确实另有别情隐藏。
此时此刻,黄河的浪花挟着拂面的风声,阵阵吹来,让人心肺俱有凉意。苍鹰极目远处,整个人就像一株凝碧的玉树,她也想起了那些难以忘怀的旧事。
那些曾经,尽管早就物是人非,并且自己现在久已跨出了红尘界外,可是毕竟,它们仍还是那么令人难以忘怀,一幕一幕,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轻悄出现,沉浮心海。
而另一边的青青小道上,白鹭和凌仙慈以及貂儿正自向这边走来。
她三个人正行之间,却忽然看见一名婢女快速向这边疾奔而来。看到凌仙慈,那婢子慌忙叫唤道,“小姐,小姐,夫人叫奴婢寻找你和老爷,请你们赶快过去见她。她……她的情况又变得很不好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凌仙慈闻言大惊失色,也来不及跟白鹭、貂儿交代原因,急急惶惶地,撒腿就向她母亲的居室飞奔而去。
而凌鹏此时正好已经送走了那几名客人,正回到了院落里,恰好听到那婢仆丫鬟的这一番言语,也忙忙地赶往他夫人的病房。
白鹭、貂儿见状,知道事情不怎么好,师叔母病躯要糟,对师叔父女俩都不啻巨创。关心之下,当下她两个也紧跟着那丫鬟一路走去。
这边苍鹰与血龙听到扰闹,怔了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互相示意知会,也随后跟了进去。
他二人一跨入那重院落,就听到了凌仙慈的抽泣声,走进房去一看,却见她正自坐在床沿痛哭。
凌鹏手握着一根枯柴一般的手臂,目光迸射精芒,显然正在运功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到他妻子的体内,以此帮助她疗养祛痛,护理身体,缓解病情。
约莫是半柱香的时间,却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叹吁响起,那条干枯手臂的主人微弱地呻唤道,“鹏哥,你不要枉费心力为我耗费真气了。我知道,我已经是不成的了,你现在正在紧要关头,还为我这样,忒也不值得的。”
凌鹏焦灼地抚慰她道,“值得,什么都值得的,有你就是值得。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坚持住,咬牙挺住。不管如何,挺过去,就会好了,就会没事的了!”
他夫人不语,只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来。凌仙慈连忙扶着她坐正身子。
凌夫人淡然一笑,虚弱地说道,“不要只顾将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啦。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好得过来么?
我能够活到今天,还是上天垂怜我们,方才格外开恩啊。鹏哥,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说的,你真的不要再管我了。你已经拼尽了全力,这样活着,其实我也很痛,很辛苦。”
凌鹏柔声说道,“曳红,你呀,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好地多坐一会儿。我凌鹏不但这辈子管你管定了,就算是下辈子,我也一定还会陪着你。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很辛苦,你也知道我很难过。可是我就是要你活着。不管怎么样,我们能活着,那就多活下去一天吧。除此而外,什么都不多说了。”
他口中所说的“曳红”,却正是凌夫人的闺阁芳名。凌夫人听到丈夫轻柔的声音,焦躁的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但是随后,却又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凌鹏见她哭出声来,显然气息渐强,心中自然欢喜至极,当下又注入了一股真气,传导到爱妻经脉百骸,然后方才收了劲道,捧住他夫人的双手,目光之中,尽是一派无与伦比的钟爱之情。
凌夫人望着丈夫的脸庞,双眼虽然倦怠无力,但亦自流露出痴醉绵然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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