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波涛
回去了一天,弟弟在家里陪伴双亲。
打电话时,母亲说,父亲喝了半勺面汤。
听到这话,心里很是安稳,父亲能进一点东西进去,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去做了头发,然后我再回家去。
十七日下午五六点,赶回家去,妹妹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家里两小只几天没看到妈妈,分外委屈,说妈妈不要他们了,妹妹也是很难心。
父亲能吃一点饭进来,身体应该没那么严重,妹妹就决定让孩子爸爸继续出去打工,毕竟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夜里,父亲怎么着也睡不着,看着父亲时不时露出来的痛苦的面容,我真是特别难过。
又是喝水,又是去厕所,又是坐低椅子,又是坐高椅子,父亲一个夜间,不断在挪动。
因为疼痛,他无法安睡,只能频繁折腾。
两点,父亲要去坐沙发上,说那里估计可以睡一会儿。
可是,五分钟不到,父亲又不安,又起来走动。
虽然说没气力,每一次坐下去后再起来,要尝试五六七八次,才可以站起来,站起来后架着双拐挪移。
这里坐两分钟,那里坐两分钟,一直到四点,我说,外面凉气来了,咱们坐外面去。
父亲同意了,我就把靠椅,痰盂,纸巾,单子等所用东西都挪了出去。
这一次去感觉挺好,坐在靠椅上,一觉睡到五点钟,天光大亮才醒来。
醒来以后,怕有人来,就挪回到房间里。
把房间的地面扫了扫,又把垃圾倒了倒,父亲还是说着急,又推着父亲出去走走。
一出去,要看豆角架,要看红薯地,于是,我就推着父亲去了。
这一去,不打紧,父亲又指派着我干活。
韭菜丛里的马蔬菜需要拔起来,一棵一棵从根部拔起来,这个东西母亲爱吃。
父亲说,回去晒晒给你妈包馍吃。
听着,又一阵想哭。
父亲照顾母亲半辈子,我小时候母亲就是卧病在床的,父亲一一照顾过来的。
如今,父亲病入膏肓了,无法行走了,心里牵挂的,还是母亲的肠胃!
地边有几棵辣椒,被红薯秧缠着了,使得辣椒有些低矮,没有好好生长。
父亲说,把红薯秧拉过去,辣椒露出来就好了。
我听话照做了,父亲看到了辣椒秧上的小花,笑起来了:“开花了,很快就有辣椒了。”
邻居听到了,过来插话说:“你吃不了了,还操这么大心啊!”
父亲看看我,笑了:“他们没做过这活儿,不指点着,他们就吃不来辣椒了。”
听着,我心里又是一阵唏嘘,这就是父亲,劳碌了一辈子的父亲,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活儿,为了儿女们吃饭一口新鲜健康蔬菜的活儿啊!
在父亲的提醒下,韭菜地里,豆角地里,红薯地里的马蔬菜都拔了出来,足足一大袋子。
回来后,又在父亲的指点下,摘出来,清洗干净,用开水焯熟,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不知道在以后的某一个日子里,母亲吃起来这些晒干的蔬菜,会不会想起父亲对她的牵系?
足足一盆子马蔬菜,后院,前院,好几个地方都在晾晒。
看着它们,我的眼睛一次一次潮湿,它们的存在,是父亲对这个家最后的依恋,最后的付出。
父亲的眼睛里,越来越闪现着笑意,那是一份满足,对儿孙们细心照顾的满足。
因为这份满足,父亲对我们提出的挂水也好,洗澡也好,吃好也好,都格外听得进去。
父亲说:“能动的时候,努力动,一旦不努力,一切就停止了。”
三个月没吃什么东西的父亲,依然自己挣扎着去厕所,去喝水,去散步。
父亲说的,和他做的一样,能动的时候,努力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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