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阴的像得了抑郁症。让人忍不住想劝一句,哭吧,哭出来好一些。
我独自坐在没有飞机起飞的候机室,望着热闹非凡的D51号登机口。命途多舛,也许这些人就是相互陪伴彼此人生最后时刻的机友。而我早已经习惯了在生命线上垂死挣扎。
他们谈笑风生,他们游刃有余,故作姿态的放松模样确掩盖不了内心的恐惧。我不由轻蔑的想,既然那么怕,为什么还要走。
明明回头既是岸,却依然选择勇往直前的人们,许多年以后,人生,会不会被一次次选择糟蹋的面目全非。
候机室的椅子异常的冰冷,有的人能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它,而有的人只能用它来取暖。我以为再凛冽的风也无法激起我心中的涟漪,直到有一个小姑娘喊着“妈妈”经过我身边。
我用比椅子还冷的手指拨通电话,我希望接起电话的人是母亲。
“喂……”
“妈。”
“小瑶啊。”
“嗯……”那声音让我踏实,不再恐惧去到任何陌生的地方。
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亦如母亲一辈子的隐忍。
“你放仓房里的东西,妈给你扔了,再也别惦记。”
“嗯……”这是每次打电话她必须重复的事,从高中离家寄宿在学校开始。近十年间,她已经重复了不下一百次。当初的震惊,如今已经被一次次的重复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坚强不屈的生存意志。这也许就是她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祷告得到的最终回报。
D51号登机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挂了电话,已不记得跟母亲说了什么。离开让我稍感温暖的椅子,大义凛然走向登机口。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就是失去你的开始。
23岁,我拖着一只廉价的手拉箱站在巴黎的街头。
四月的巴黎烟雨朦胧,我得到些许安慰。北京的阴云终于在巴黎宣泄,只是不够痛快。天空被压得很低,把本来就不高的我压的更显矮小单薄。灰暗的街头,行窜着一具具灰色大衣下,或黑或白或黑白的脸孔,神色幽暗几近死亡,像一群刚参加完葬礼的行尸走肉。
此刻的一切像被无限放大的我的心境,没有色彩,也没有温度。耳畔依旧回荡着你恼羞成怒时兽吼般的声音:“滚,有多远滚多远。”
就如你所愿,我滚了。用你给我的钱,我滚到地球的另一边,这里是我能滚到的极限,再滚就只能滚回去。如果不是这么打算,我哪来的勇气离你如此遥远。
那时还不懂有些人错过就不在。草率的决定离开,我以为我们需要的是冷静,可是冷静过后才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假装分手的只有我,而你却是真心诚意的要我滚。
都说时间是抚平伤口的良药,可是10年过去,我依然执迷不悟,我仍保持我既往的信念。
任何的幸福如果以失去你为代价,我宁愿放弃今天这般安逸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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