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参加过宴席了。
最近的,大概是前些年,适逢同学陆陆续续步入婚姻殿堂,着实吃了不少喜宴。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吉林的,青岛的,开封的,成都的,长沙的,天津的,甘肃的······借着他们结婚的机会,除了弥补多年不曾涉足远方的遗憾,也算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番天南地北的宴席文化。
结婚是人生难得的且是不可多得的喜事,也是少有的将亲朋友好聚在一起大吃大喝的机会。也许是场地所限,也许是为了气派,也许是为了难忘,新时代的婚宴大多都是在酒店或餐厅之中进行。
在众多同学的婚宴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长沙的一次。那次是在湖南某卫视的御用酒店(到处都是金鹰标志)举行的,酒店似是欧洲建筑风格,大厅之大,为我所见之最;天花板足有数米之高,雕梁画柱,真可谓富丽堂皇,庄严肃穆。
同学本为湖南人,同时又家大业大,办起宴席来,真是相当豪爽和豪气。酒席数量,自不待言;酒忘记是啥了,应当也是好酒;作为一个小烟民,我就记得烟了。每个地方的人对本地烟都有一种情感,就像是故乡的食物之于游子,不管外面的有多好,始终比不上自己家的。
湖南烟一般出自白沙集团,白沙旗下主要有芙蓉王和和天下两个品牌,前者是普通产品,后者是高端产品。长沙人一般喜欢一根一块多的黄芙,这种在其他省份也是比较受欢迎的。酒席一般都会准备酒和烟,作为流水席,这两种东西一般说得过去就行。可是我这个土豪同学,直接上 75 块一盒的蓝芙,关系再近一点的便是一根五六块的和天下了——那也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抽这么贵的烟了。虽然华子天下闻名,但在长沙人眼里,不算什么。
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酒文化是中华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各地的酒风也颇为不同。婚宴上的敬酒最能看出一地的人们是否能喝。有的地方,真可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有的地方则是洗酒长流,一杯也就一口。有的地方,主家敬宾客,先自饮三杯,这貌似是山东的风俗,山东人之能喝酒,可见一斑;有的地方则是一杯带过,显然,这些地方酒风就相对淡一些。
中国人喝酒,最讲究气氛。对于嗜酒如命之人,猜拳是酒席之中必不可少的,猜拳的方式五花八门,为大家熟知的便有石头剪刀布,老虎棒子鸡,五十十五二十。猜拳不在于喝酒,在于是否能把喝酒的气氛推到极致,所以,不管会不会玩,声音要大,最好全场的人都能听见,声音之中,要有醉意,还要有豪气,就像战场上的士兵,声音落地,如洪钟坠地。如此,吃过酒席的人,大约都会记得这样的场面:宴席接近尾声,酒足饭饱的人们陆陆续续散去,独有一两桌的人还在猜拳声中激战。
这当然是城市里的玩法,农村的喜宴,虽无酒店之装潢,但也足以称得上是蔚为壮观,声势浩大。像我们老家,酒席一般都是在村里置办。主家会把自己家的几个房间清空,如果不够,也会让邻居提供几间房,再不济,就在村里找一个空地,搞一个露天宴席。地方有了,接下来就该解决餐具桌椅的问题了,这并不是难事。因结婚置办酒席属于民风民俗,谁家都躲不过,这就催生出了酒席设施和用品租赁的行业,基本上一场酒席上需要的东西都可租到。每间房屋的基本配置就是一个大方桌,四条板凳,一边能坐2-3人,一个房间大概可以容纳十人左右。
上百人的用餐,没有足够的服务人员是万万搞不定的。首先,最重要的是厨师。一场成功的酒席,离不开一个全能的厨子。厨师的手艺决定了饭菜的质量,厨师的出菜速度,决定了酒席能否有节奏地进行,厨师对厨房的管理和控制,决定了能否和助手达成默契。其次,是端菜人员。端菜一般用的是一个边长五十厘米左右的托盘,一次可以放置6-8盘菜。端菜人员一般都是孔武有力的男士,餐桌上的食客最希望看到的人,每次上菜,从旁边桌到自己桌,行注目礼是必不可少的。最后,就是宴席结束的清洁人员了,一般是主家或邻居家的婶婶们一起完成。
小时候,村里的人们结婚都是这样的配置。那时候经济水平还比较低,吃这一顿大餐是一年中的奢望。每次谁家有喜事,可把我们这些小朋友高兴坏了。从开始到结束,都离不开我们的身影。那时候不懂结婚的意义,酒席之于我们,就是对于美食的本能的渴望。因酒席在村里举办,无所谓时间长短,一般能从中午吃到下午三四点,收拾完毕,主家和关系比较近的帮忙的人还可以在晚上再吃一顿。
如今,离乡多年,酒席依然还有,只是也如城市一般都到酒店或饭店里去办了。现在的酒席,更多的是一种形式上的流程了,不像从前那样,除了庆祝新人喜结连理,也是亲朋好友的一次盛大聚会。加之在酒店这样稍显公开的地方举行,多少也增加了一些拘谨,少了些舒适。另外,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就像逐渐淡去的年味儿,酒席的享用美食的功能也几乎不存在了。
回顾中国酒席的演变,现代化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逐渐失去传统的过程。传统的东西,有糟粕也有精华,希望,那些精华可以永恒地留存,或者逝去地能够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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