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辰听着哗哗的水流声,一直隐忍的泪水也随之奔涌而出。她闭着双眼,仰头,任花洒喷发的水迸溅在身上每一处,更希望那些突如而至的屈辱,如这些从身上滑落的水流一样到了明天就悄失不见。可她心里也清楚地明白,有些过去难以忘记,她至今都不肯相信,那个她从小膜拜,甚至在心里列为以后恋爱结婚对象榜样的男人,居然对自己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
她记得今天晚上,哦,不,已经过了零点了,不堪和难过的事情已经陈列在昨日了。
唐溪辰摇摇头,兀自陷在痛苦的回忆里。
她不知道自己发呆了许久,直到听见路扬在门外不安和不耐烦的敲门声。
她突然有些烦躁,冲着门外的路扬吼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在你家自杀给你惹麻烦的!”
门外这个男人,虽然救了自己,可到现在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难道位高权重的人都这么冷血无情吗?!唐溪辰胡乱抹了把脸,心里愤意难平,显然已经忘记人家刚刚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了。但,她一双被泪水浸泡许久,冷意开始膨胀的眸子在看到之前路扬拿给自己的短袖T恤后又变得温和起来。她摸不清楚门外的那个男人,并且也不打算自这件事后跟他有任何交集,除了工作以外。
门外的路扬在收到唐溪辰的一顿莫名其妙的怒吼后扯了扯嘴角没有作声,他拧了拧眉,觉得有必要提醒她:
“有教养的人通常要学会这两件事:一是控制好自己的语言;二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呵呵,有教养当个屁用,那些看似有教养的人还不是道貌岸然的小人!”,唐溪辰对路扬的话嗤之以鼻,迅速套好了路扬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双腿间鲜血如注。她“啊”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路扬大惊之下翻出备用钥匙欲打开房门,门却轻轻一触就自己开了。他在心里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该说你单纯呢,还是纯粹的就是一个缺心眼!刚吃过亏就又忘了防备男人。”
而看到不经过自己允许就私自闯过来的路扬,唐溪辰一时气愤、恼怒和难堪各种反应夹杂在一起,语噎地不知如何反应,倒是路扬迅速瞟了一眼她白皙双腿间的鲜红,心思转动,大概猜到几分,沉着冷静地出声。
“唐溪辰,你是来例假了还是......”
路扬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唐溪辰一下反应过来,想到那个男人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并没有得逞,自己现在必定是来例假了。她备觉囧迫,感觉仅仅在半日的时间里,自己人生最大的不堪都在这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暴露无疑,实在是丢人丢到地府里去了。
路扬不着痕迹地退出去:“你慢慢收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喊我一声。”
呆若木鸡的唐溪辰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的内裤上早已经有暗红色的血渍,想来刚开始已经来了一点,可自己毫无察觉。如今唯一的内裤不能穿了,还有,这个时候,去哪儿买卫生巾去呢?唐溪辰一个头两个大,想了想,反正最丢人最不堪的时候都被大老板看到了,索性不堪到底吧!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喊了声路扬,结结巴巴地问他能不能帮自己买条干净的内裤和一包卫生巾。
听着浴室里那个明显底气不足的女声,躺在和浴室仅一门之隔的双人床上的路扬不由失声发笑:“自己这哪是英雄救美,分明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他在脑海里搜寻一遍,然后起身从浅紫色的收纳箱里翻出一包未开封的卫生巾。这个浅紫色的收纳箱,该是自己和她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吧?!一时想起那个总爱着装淡紫服饰的女子,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可以吗?可不可以帮我买那两样东西啊?”
唐溪辰的声音再次在浴室响起,将神游在外的路扬一下拉回现实,他嘴上应着:“来了来了。”把手里的东西通过门缝递给唐溪辰,并提醒她此刻没有方便的地方给她买内裤,不过浴室里有吹风机,她可以把内裤洗了之后用吹风机吹干。
唐溪辰接过路彦递过来的卫生巾,迅速扫了一眼,这个牌子她只是在广告上见过,听说价格极高,因为它的材质是蚕丝的,掂在手里,触感确实和平时用的卫生巾不一样,她在心里不禁唏嘘,果然还是经济基础奠定生活水平啊!
依照路扬的方法吹干了内裤,唐溪辰的双腿都快麻木了。路扬望着木人一般挪动着双腿离开自己卧室的唐溪辰,心里一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告诉自己,我只是鬼使神差救了她,从此以后,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需保证她在我这里平安离开就行了。
路扬以为被唐溪辰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谁知,还没睡下一个多小时,他就完成从“英雄救美”到“饿狼入室”角色的转变,并且被唐溪辰那个不知好歹的傻姑娘恶狠狠地在肩头咬了一口。
“你个色狼!!!色狼!!!还说我不是你的菜!!!你还不一样饥不择食?!”
唐溪辰把薄毯胡乱拥在胸前,愤怒地用手指指着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和真丝背心的路扬,口里留有他的血腥气。
“呵——”路扬嗤笑一声,捂着自己隐隐发痛的肩膀站起来,在熹微的晨光里,他的身形显得颀长而健硕。他忍着胸中涌起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几欲喷火的声音听起来不带火药味。
“唐溪辰,我郑重地告诉你,我路扬,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对你有兴趣!我不需要一个脑子缺根筋的女人!还有,我来你房间是因为你在哭!你的哭声吵的我无法入睡,我来看你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哭!我睡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哭?!”唐溪辰觉得路扬真的是无耻,跟自己扯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路扬备觉好笑,“啪”的一声打开房间里的灯,唐溪辰心里也是恼怒他的粗鲁行为。下一秒路扬丢到她面前一个周边镶嵌着淡紫色宝石的小镜子:“自己看,你脸上的水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你的口水!”
唐溪辰讪讪地捡起镜子,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满脸泪渍。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梦啊,她梦到自己正在开着凉气的房间里睡觉,迷迷糊糊间一个人钻进被子里,她以为是唐舒姐和宜清哥吵架,就没在意,谁知身边的人突然变成了宜清哥,并且很快地,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另一边翻身压制着自己,她奋力挣扎,她想喊人,可嘴巴被死死地捂着,她清晰地感觉到一双属于男人的手不安分地探向自己的裙底,一路摸到自己的最私密,她浑身战栗,急的大哭,最后关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使出全身力气猛的一下推开那个男人......
路扬看着面前那个重新仰起头面对自己的女孩,她的眼角重新蓄满泪水,他看到她眼底的恐惧,屈辱,和不可置信。他想,也许唐溪辰这次离家出走,并不是单纯的跟家里闹矛盾,而是另有隐情。可不管怎样,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但他心里却一时软下来,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唐溪辰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唐舒姐有没有发现自己离开,她知道唐舒姐在晚上一向睡得很沉,尤其是后半夜。还有宜清哥,虽然他对自己做下这么不堪的事,可她宁愿相信他是一时犯错,她不愿意往深处想,更不愿意把这个男人往坏处想,毕竟,往日他们两口子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真的是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了。她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自己发烧到四十度,教官不准请假,恰好那日唐舒姐来学校探望自己,发现自己面色有异,强行把自己带到医院做了检查,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自己的衣服也都是周末唐舒姐和宜清哥来接自己的时候唐舒姐帮忙给洗的,她总说“小溪啊,虽说我是你堂姐,但我们和亲姐妹是没差的。”是啊,想起往日种种,唐舒姐对自己,当真是如亲姐妹一般。
而经常出差的宜清哥,对自己这个堂妹,也是颇为照顾,每次出差给唐舒姐带的礼物,也都有自己一份,有时唐舒姐太忙,他自己哪怕是刚出差回来,也会不顾舟车劳顿驱车来接自己。宜哥和唐舒姐的爱情在周围人的口中也是为人称道的,人人都说陈宜清对自己的老婆唐舒非常好,两人非常恩爱,而唐溪辰自己,也是几乎是听着他们美好的爱情故事长大的,一直到住进他们家里。
当着她这个堂妹的面,陈宜清也不时对唐舒秀恩爱,有时是临出门前他趁唐舒不备亲吻她的面颊,有时是晚饭后三人吃过饭蜷在沙发看电视,陈宜清故意孩子般一把捞过唐舒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给她揉捏按摩......唐舒眼里心底油然而生、无法溢于言表的幸福甜蜜,让唐溪辰羡煞至极。她一度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美满婚姻的样子。
如果幸福真如眼前所见,就好了。
唐溪辰重重地叹了口气,随手把镜子小心地放到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
合上抽屉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一个东西,她看了眼门,严丝合缝地关着,确定路扬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来,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东西。这一看不要紧,她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有可能将自己置于刀山火海里去。
一向没脑子的唐溪辰这一会仿佛突然开了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窥探到的这个秘密所可能造成的后果,烫手山芋一样把东西丢进抽屉里,然后把里面的镜子重新拿出来放在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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