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十)

作者: 听雨江南久 | 来源:发表于2020-04-20 10:05 被阅读0次

      天刚亮,白茫茫的雾还笼罩在半山腰,华兴就起来了,指导员德生开会去了,队里这几天状况不断,华兴的神经时时刻刻都紧绷着。

      谁知刚出门就碰见了瞎转悠的二狗,华兴有点吃惊:“你不是负责村东的岗哨么,你们那一队下半夜才下岗,现在怎么就起床了?”“呆在这么一个鸟地方,肚饿,心烦,睡不好,干脆起来走走。”二狗说话做事一向都十分干脆,加上心情不好,话就更直白了。华兴也正是为队员们的吃饭和情绪问题这两件事心烦,便推心置腹地向二狗询问解决的办法。路上又碰上了早起的二癞子,就一起讨论起来。

      华兴很快对游击队当前面临的问题进行了一个梳理。胡家坳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又地处大山深处,物产自然不是十分丰富。游击队六十多人一进来,住房、吃饭很快就成了问题。队员们都是从未出过远门的农家子弟,突然抛家弃子,呆在一起,也出现了不少矛盾。吵架、骂娘、闹着要回家的事时有发生。也有人考虑这支队伍今后的出路问题,但迷茫失望的情绪占了主导地位。

      德生开会回来了,华兴又和德生、二癞子商量了好几次,决定分头做工作,关键讲清楚四个方面的问题:一、回家是不可能的事。现在整个形势对游击队非常不利,清乡团、县党部特务对农会干部和自卫队员屠杀的罪行有目共睹,回家只能是送死。二、不能继续住在胡家坳。这个地方太小,物产有限,和村民们争夺非常有限的生活资源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非常容易产生矛盾。同时,这里还四面环山,平时倒安全,但一旦被敌人围住,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三、游击队的前途是非常光明的。现在全国已有很多块农村革命根据地和十几万正规红军部队,革命高潮很快就会到来。但现在整个湘赣边区的大部分游击队都已整编组成了红七军。红七军四处征战,这一带就只剩下了我们这一支游击队,生活军需物资只能自己解决,不但要立刻成立专门机构组织专门人员解决吃饭、穿衣、枪弹、药品等物资供应问题,而且所有队员们都应该有过苦日子的准备。四、加强纪律教育、军事训练、情报收集、群众发动工作,确保游击队的生存空间。队员们都十分认同这四个意见。

      队伍迅速撤离了胡家坳,驻扎到一个叫清水涧的地方。大家在山林中搭了十几个窝棚,清水涧的后山上恰好有一个山洞,十分干燥,华兴就把一些重要物资和伤病员放在了那里。虽然日子更加艰苦了,但队员们的思想却空前团结起来。

        一天,德生和华兴正商量着怎么样在胡家坳、关家洞、浊水溪等几个村子里发动群众,建立可靠情报点问题,派到清水镇探听消息的侦察员回来了。他带来了两个情报:一是德勋家的大少爷提升为了国军团长,带着部队进驻平江,团部设在长寿街,准备进攻平江大山里的游击队。另一个是清水镇的胡团长加强了对粮食、食盐、药品的监管力度,凡是购买这些物资的人都会遭到盘问,可凝人员会立刻逮捕,轻则关押、没收货物,重则处死。华兴搔了搔头,骂了句:“娘的,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他想到了正在清水镇釆买物资的二癞子,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二癞子生性机敏,又胆大心细,华兴让他主管游击队的情报收集和物资供应等工作。这次,二癞子来清水镇已有两天了,他带了两个队员住进了一家山货店(这是游击队的一个情报点),白天休息,晚上活动,好不容易弄到了一批食盐和药品。天黑后,他们把弄到的物资藏在一付货郎担里和一辆收山货的马车上,准备连夜进山。

      也是该有事,这天丁结巴到清水镇团部来领饷银,天黑后他偷偷溜进一条巷子,这里有一个暗娼,是丁结巴多年的相好。昏暗的月光下,丁结巴发现前面货郎的背影有点熟,他拔出枪,悄悄跟了上去。确认这个人就是二癞子后,他心中暗喜,冲上前,将手枪顶在了二癞子的腰上。

      二癞子其实也早就发现了丁结巴,只是苦于担了一个担子,没办法甩开他。再说担子下面有二十几斤盐,是这几天好不容易弄来的,他不想也不能丢了它。他暗中观察,发现丁结巴只有一个人,而自己的两个队员正在巷子拐角处暗中观察情况,丁结巴显然不可能知道。这是一个除掉丁结巴的好机会,二癞子心中暗喜。于是,他紧走慢走,把丁结巴诱到了巷子拐弯处,当丁结巴的枪顶在二癞子的腰上时,另一支枪也顶在了丁结巴的头上。这时巷子里来了四个团丁,估计是在外面喝酒回来,长枪扛在肩上,一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一边摇头晃脑地走着。二癞子他们只好迅速把丁结巴打昏,拖到暗处,担起货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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