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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杯酒(三):金樱子酒

七杯酒(三):金樱子酒

作者: 林小兮小 | 来源:发表于2019-03-08 23:08 被阅读35次

金樱子,喊这三个字的时候,像喊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一样。不过金樱子是一种常绿攀援灌木植物,高可达五米;小枝粗壮,散生扁弯皮刺,无毛。叶片呈椭圆形,边缘有锐利的锯齿,会伤人的。它们喜欢群居,一蓬蓬地长在山坡或者田窾边。春天时,金樱子修长的枝干附着叶子伸展着、相拥着。开花的时候,整蓬树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花,如白瓷般光洁,圣洁得不可侵犯。花谢后,开始结果。一开始是绿色的果子,像一个小巧的保龄球,上面长满了细密的刺,一幅令人不可侵犯的模样。它们在风中得意地摇摆,我们可是不好惹的,它们这样说。

打霜后的金樱子越发变得红了。这红色越深金樱子越甜。小时候的我们从来不受金樱子的威胁,在荆棘中采摘金樱子的果实。我们把金樱子果实丢在草地上,用鞋底把金樱子身上的刺搓掉。用手拍拍上面的灰尘,掰开坚硬的壳,取出里面的籽丢掉,然后放进嘴里嚼,非常甜。那可是秋天的美味之一。

金樱子可以泡酒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据说金樱子泡的酒有益气补肾的作用。但是,让我对金樱子念念不忘的是它让我永远记住了那个夏天的午后。

我冒着炎热,穿行在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去往秋蝶的家。蔚蓝的天空中,堆积着大片大片的白云。天空永远那么慷慨。

过几天就是七夕了,不知道,天上的织女会为自己编织一件怎样的霓裳去见她的牛郎。年少时的我,喜欢仰望这蓝天,想象着天外有些什么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那里是不是也有一条蜿蜒的清澈的小河;那里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在夏天去到河里游泳,捉鱼摸虾;会不会在青青的河畔,躲在灌木丛中,玩八打仗的游戏;会不会每天清晨踏着露珠赶着牛儿去山中放牧;是不是也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仰望这天空,像我这般地想象着……不知不觉,我长大了。跑到山外去了,发现天外还有天山外还有山,我无法走到天的尽头山的尽头。而我发现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村庄永远是我的眷恋。

到了秋蝶家,伯娘已经炒了菜,等我吃中饭了。

桌子摆放在中堂屋,我们围坐在桌旁。今天,伯娘煮了一只土鸡,一碗丝瓜,一盘辣椒炒肉,一碗酸豆角。全是我喜欢的菜。伯娘从房里拿出一把白色的酒壶,神秘地对我说,我用刺冬子泡了点米酒,好酒呢。不是你我才不拿出来七呢。来,你尝尝。

伯娘亲自为我倒酒,我看到玫瑰色的米酒带着芳香像股柔软的绳子倒进酒杯,顿时觉得那个夏天都是玫瑰色的。

伯娘说的刺冬子,就是金樱子。它让充满乡土气息的米酒变成了浪漫的玫瑰色酒。整个中堂屋都弥漫着酒香;尝一尝,甜中带刚,烈着呢。呵,像湘西的辣妹子,外表温柔,内里泼辣。

秋蝶有孕在身,不能喝酒。伯娘、伯伯因为身体缘故早已不喝酒了。就我一个人小口小口地品。

伯娘,这酒厉害啊。一直烫到我胃里去了。不过很好喝。喝了之后,嘴里还有甜味和酒的香气呢。

哈哈哈,好吃你就再添点。伯娘拿起酒瓶就想给我添酒。

不呢,不呢。要喝醉的。这样的好酒我一个人喝可惜了。我用手护住酒杯口。

伯娘的家在一个山湾里,房前屋后都是碧绿的树木。这里凉爽而安静。开门面对的是碧绿的田野和层层叠叠的山。阳光洒落在房前屋后的山坡上。这是夏末初秋,山坡上一片葱茏的绿。家门口,有几只鸡在觅食,一群鸭子嘎嘎叫着,有几只正在水盆里戏水。

我忽然想起孟浩然的那首诗:“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我们边吃边聊,时光变得缓慢,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童年。

在纯朴自然的田园风光里,举杯饮酒,闲话家常,悠然自得!我终于领会到了陶渊明那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难怪陶渊明会那么欣喜啊。

在那个静静的午后,我们回忆起年少时的光阴故事,慨叹时间飞逝,岁月无情,容颜易老;也铭记着流逝岁月里的那些情谊。很多东西都会消失不见,但有些情谊却随着岁月越来越浓越深,像那金樱子酒一样,芳香,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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