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5日,高考成绩揭晓,我落榜。
我并不想为这次的失败找任何理由,何况即便我想,恐怕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不是逃避,不是借口,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不知道什么造成了现在这个结局。更何况,从踏出考场的那一刻,我就隐隐有所预感:这次我恐怕会辜负很多人的期盼。
从牙牙学语,就乖巧地踏上求学的路,成功喜悦,失败伤悲,小小的人儿就早早的知道了荣誉的滋味,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完了十年。
这十年里,我梦想的城市是杭州,一个美丽的城市,除了美丽,我找不出第二个更为妥帖的词来形容它,它就是我年少时的梦,梦里有西湖,有吴山居,有我的大哥二哥,以及网络社团里相熟的人儿,还有根本不存在却成为我信仰的两个人。漫步在浙大的校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写诗、轮滑、cosplay,谈一场恋爱,和一个温润如他的人。是了,这就是我的梦想,从孩提时就有,并随着成长不断丰富的梦想。
但我忘了,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是因为它永远都不会实现,也只能在梦里想想罢了,它与现实的差距太大太大。即便,当时的我,确实有这个实力去实现它。
我曾一直坚信,或者说让自己坚信,在那十年里,学习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我尽管竭力蒙蔽自己的内心,却还是在二者之间撞了个支离破碎。我无数次问我自己,我是否真的渴求这些,是否真的甘心沉浸在书山题海里,我一遍又一遍坚定的告诉自己,是的,没错,这就是我要的生活。我竭力让自己向这个梦想靠拢,竭力让自己拥有与之相配的实力,竭力回避内心的真实感受,我不敢去仔细聆听内心的声音,因为我怕那个声音会颠覆我整个规划好的人生。
直到此时此刻,我落了个这样的结局,我才静下心来去聆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我才发现,我的内心始终向往着自由。
这十年来,我始终是不快乐的。其实若是干脆安心现实,也就罢了,和大多数人一样浑浑噩噩度过这一生,至少不会有那么多年的迷乱与彷徨、混乱与哀伤。
两天了,离成绩揭晓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我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人了,或高谈阔论,或低声安慰,唯一不变的是眼底如出一辙的怜悯与不屑。
学校领导夹着香烟说,你们文科生啊,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亲戚喷着唾沫星子说,你这肯定是平时就没好好学,基础知识不牢固。
老师摇了摇头说,你这心理承受能力不抵,我当初就觉得这次高考你没希望。
父母隐晦地断定,你平时告诉我们的模考成绩是你造假的吧。
……
像一张网,我无处可逃。
八月,我报考了一所三本大学。我不能再去补习了,我再没有那个勇气来面对那些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是的,再也不能……
后记:
转眼,已经快一年了,我来了这所学校。
在这里,我似乎找回了那个最初最纯粹的自己——不好不坏的成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谈着一场心悦的恋爱,做回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之前的好与坏都通通忘掉,重新开始。
现在,我不再梦想杭州了,静下心来,我才意识到,我之所以想去杭州,不是有多想去那个素未谋面的城市,而是想要逃离困了我十年的梦魇,但如果我内心不放开自己,无论去哪里都没用。
现在,我的大学生活,于我而言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尽管与之前的梦想不符,但那又如何,足够平静,足够让我找回自己了。
毕竟,今已非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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