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余一鸣的小说《种桃种李种春风》
《种桃种李种春风》是余一鸣的又一篇反映教育类题材的小说。这篇小说写了一位年轻的母亲为了儿子能进一所重点初中而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故事。余一鸣以冷静而热忱的文字记录了这一切。挣扎,惶惑,寻找和依托。
对于小说,我从情节、人物到主人公的命运方面来进行简单地思考。
小说的主人公徐大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她的命运是悲惨的。读书平日优秀的她,参加了五次高考屡战屡败,最后以头发大把掉落,手上莫名长出白斑而结束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美梦。
进城打工,徐大凤是老陈书记家的“阿姨”即保姆,洗衣做饭,辅导和她儿子年龄相当的小学生老陈书记的孙子陆海波的家庭作业,忍受老陈书记女儿“小陈书记”冷冷目光的审视,提防老陈书记或有或无的“骚扰”。
徐大凤的另一个身份是失去丈夫的女人。因为为了儿子节省两节课的学费而穿的那双“旧得可以溜冰”的皮鞋,在地下车库看车的丈夫家宝脚下一滑丧命于车轮。大凤赶到医院她丈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对她说:“没想到这么快就为咱家的伟大事业作出最后的贡献了”。而十五万元的赔偿金分文不落地进了公婆的口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儿子在陌生的城市里进行艰难的生存。
大凤是怎样一个女人呢。小说中写到:“大凤刚刚结婚后,就与别的小媳妇不同,闲时在院子里捧一本书,斯文。而夜里却不斯文,女人长得好看,你眼一瞌上,忘了;女人生得狐媚,你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但是女人半夜发出的那叫声长了钩带了爪,是男人听了一回就扯不下了”。
为了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徐大凤给儿子起名叫“清华”, 让儿子读当地农村人读不到的好小学。外表斯文而内心无比热烈的徐大凤,没有选择改嫁,她又把对现实的抗争落实到儿子要上一重点中学“一初中”上。为儿子清华的教育踏上对命运抗争的旅途。而恰是因为她的抗争及选择的抗争方式使她的命运更加悲惨。她想依托专管教育而退下来老陈书记做过老陈书记家的保姆,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找过一初中食堂的罗大厨进了食堂,巧遇可以从校长那获准一内招指标名额的特级教师吕一平。所有的一切看似偶然实质是必然,所有的努力都一一落空。在对命运抗争的过程中大凤付出了青春、尊严和爱情。
这篇小说还通过侧面描写就教育问题进一步延展,乡村选举的问题,打工农民生存的问题,老年人的空巢问题与小说最核心的教育问题编织在一起,对当下社会整体状况作了整体而艺术性的呈现。
我认识大凤,在学校周围,特别是重点学校周围都散居着大凤这样的年轻母亲,她们是徐大凤又不是徐大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古以来,学而优则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知识改变命运。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择校成为家长乃至各种社会力量大比拚的竞技场。
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什么:“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余一鸣这篇小说的题目是种桃种李种春风。春风里,初阳下,树木摇曳生姿,婆娑起舞,稚嫩的孩童在自由的嬉戏。“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怎样的一幅令人遐想的图景。可是当下的教育,改革十多年,改来改去,路真正又在哪里?谁又是真正的受益者?在这篇小说里余一鸣借大凤之口说:“我们乡下人喜欢吃肥肉时,你们城里人吃瘦肉。我们喜欢吃瘦肉时,城里人又追着吃什么有机蔬菜了。这不,我们家清华做梦都想上一初中时,你们却把海波送到国外上学,我们就是跑丢了鞋子也跟不上你们。
欣慰的是小说还是给大凤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亮色,儿子清华很争气,凭借自己的才能,被重点学校“一初中”录取,中介公司也退回给大凤买指标的保证金。教育均衡作为社会公正与和谐的重要基础,国家正在大力提倡与推行,这是一扇透着点亮光的窗口,平民,生活在底层的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真实能力享受优质教育资源。
小说的最后,过去分管教育的老陈书记对大凤说:“我一个孤老头,女儿被官场劫了,孙子被读书占得分分秒秒,没人靠近我,没有天伦之乐,有时伸出手,是为了能抓住什么,心里空得慌”。小说里那些发生的事不仅是在过去,也发生在现在。撇开教育的功利性,种桃种桃李容易种春风难。小说《种桃种李种春风》是讽喻,是鞭策,更是呼唤。
那些发生的事余一鸣,江苏高淳人,1984年毕业于苏州大学中文系。现为南京外国语学校高级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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