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不健康的器官,病变,然后过早得衰老。
——唐斯年
(1)
[ 我叫唐斯年,亿万斯年的斯年。
我像个不健康的器官,病变,然后过早得衰老。在我得过且过的三十三年里,有幸遇到了一种缓解衰老的良药。
唐斯年.5月21日 ]
写完这段文案,脑袋放空了很久,思绪不受控制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苍白的日子每天都像煮沸的白开水,所谓的高潮,也只不过是循环往复的咕嘟咕嘟。
我是个靠笔吃饭的人,写着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大多都以悲伤结尾,我承认这可能是没吃过葡萄的人的一种恶意报复。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点一支烟放在桌沿,再开一瓶红枣味的酸奶坐在电脑前,看我的小读者们争论我究竟是男是女。
“年儿,你咋就这点出息?成天窝在你这破屋子里,是有金子还是咋地?走,跟哥去外面吸一吸姑娘们的芳香。”
说来也奇怪,我这样对什么事都冷冷淡淡的人,却像是踩了一坨狗屎,既然遇到了高客——然后通过这人单方面的努力,我们就成了兄弟。
“我说,你这都点了快十年的烟了,也没见你抽一口。”高客说怕我哪天猝死在了屋里也没人来给我收尸,然后就抢走了我的备用钥匙。
“过敏!”我抢在高客之前,将香烟掐灭在了手指间,暗红的火苗缱绻的燃烧过烟草,最后一丝烟草味也被我吸进了肺里。
“过敏个屁!”从我认识高客的那天起,他就是这样,屁啊,屎的说出来一点也不含糊。“走走走,哥带你出去和外面的世界招呼招呼去。”
不容我反对,高客就把我拖上了出租车。等我们站在KTV前时,我的手机像掐着点似的响了,“嫂子。”
年轻时再自由惯的人,也终有那么一天,会遇到一个让他甘愿受缚的人。像个泥鳅一样往前直窜的高客,此刻却像是遇见了一张密网,惊恐的回头看着我,嗯,的确,高客是个合格的“妻管严”,当然这是他对自己的戏称,在我看来,这只是他变相的秀恩爱。
“嗯,好,回头见。”
“你嫂子说什么了?”高客飘到我身侧,小心翼翼得问道。
“她让你少喝点酒,别死在里头了。”高客胃有点毛病,他媳妇这些年一直不让他碰酒,说来也奇怪,今天既然肯让他碰点。
“混蛋玩意儿,后面一句是你自个加的吧。”高客就比我高那么一点,可这人就是有点欠揍,就着这点优势既然又敢用手招呼我的后脑勺。
然后我们就像两个失了智的中年大叔,冲进了KTV。
(2)
[ 治愈的过程间断了很多年,直到后来的某一天,疾病再遇了良药,我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有疗效,但在那一刻,我自私得希望——有。
唐斯年.5月21日 ]
红枣味的酸奶,依旧能刺激我的嗅觉、我的味觉,这么多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人呢?可以从一个人变成三个人、可以从爱上一个人到忘记一个人、可以从不爱一个人到心底最暖的一束光终于成了他。人总是在变,我好像也变得更冲动了些。
后来才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只要时刻想着他,心的面积就会缩小。
“亿万斯年这个笔名是因为本名叫“唐斯年”吗?大大这次难道写的是自己的故事吗?”
随便翻了翻评论,诸如此类的占了大半,没什么评论能激起我的兴趣,索性就回复了最上面的一条评论,然后关了电脑。
那天经历了气温达到30度以来的第一场暴雨,从进了KTV看清都是哪些人之后,我就仿佛处在了真空的环境,没有空气可以供我呼吸。我甚至感激那场雨,出了KTV就能让我呼吸到清凉的空气,那一瞬间,迟了十年的冲动一下子灌进了我的身体,让我又变回了一个少年,却不太像是我。
“你……等等,我先帮高客叫一辆车。”我站在舒简的面前,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叫什么车,我又没喝酒。”高客好像又拍了我的后脑勺,但我记不清了,那是我除了查看银行卡到账金额外,少有的一次紧张。“哥几个都成家了,就这小子,还老光棍一个,那什么,舒简,年儿这些年没谈过女朋友……哎,我就随口说两句,那什么他嫂子还在家等我,我就先走了啊。”
五月的晚风意外的温柔,只是轻轻略过心口的地方,不做任何多余的打扰。时间突然就变得广阔,从从前一直延伸到现在,每一帧的事都清晰如今,似乎还能一直延伸到未来。
她的连衣裙在路灯下荡起微波,偶尔会从我的手背上掠过,带着一丝凉意,但我知道,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热。
“我单身……”这话说出来有点糟糕,但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得说。
“嗯?”舒简走在内侧,我突然出声,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嘴角绽开了一朵花,多好看啊,“我知道,刚才高客说了。”
“嗯,我怕你没听见,再和你说一次比较好。”我发现自己此刻就像是高客附体,脸皮堪比城墙。“你呢?”
一辆夜归的车从我的旁边飞驰而过,红色的车身成了一条线,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我听见了舒简那声救赎一般的“嗯”,就在刚才的引擎声里。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尽管月光在我们身上流动,但我想,舒简也一定非常喜欢这样的时刻。
“你还在看我写的故事吗?”我一直在看舒简的照片,清晨或是一滴雨珠,就像那几年她一直读着我的故事。
“没有。”舒简的语调还是那么轻缓,就好像她从来不会生气,但那怎么可能,这个好看的姑娘一定闷闷的埋怨过我,毕竟年轻的时候我坏的像条赖狗。
“我想写一个唐斯年的故事,你会来看吗?”写一个绝缘体唐斯年变成易感体的故事。“我想你来看。”
舒简停了下来,转过身望进我的眼睛,好在世界广阔,我的眼里只倒映出她。我怕夜色太浓,她看不见,我只好努力睁大双眼。
“你干什么?”舒简又笑了,就在我的面前,不用借着灯光仔细观察嘴角就能轻易得到。
“我怕你看不见。”我伸出拇指和食指,撑开自己的眼皮。
“我又没瞎,看不见什么啊。”
“你。”
一阵风吹了过来,眼前的女孩还一如二十来岁的时候,是我眼瞎,那时候怎么没被她迷住。
“哪里学的这些油腔滑调?一点也不像你。”
刚和高客混成兄弟的时候,高客就总说我,对什么事对什么人都很平淡,可以有,但没有日子也照样能正常过。那时我很认同,所以当我面对着那个总是对我很热情的女孩时,我认为不喜欢她,就应该直接和她说清楚,后来才发觉自己真是世上最恶的赖狗。
“刚问的高客。”
实际上从很多年前,我就打好了草稿,只是发卷的人还没回来。
“你会来吗?”
“谁知道呢?”舒简掏出包里的相机塞到了我的手中,跑到我的前面,“帮我拍张照,要漂亮点。”
一眨一眨的星星,今晚也很快乐。
“唐斯年不抽烟,故事里没有烟雾,也很漂亮,你一定会来看的。”
(3)
[ 入秋了,但我不喜欢换季,总是有很多雨,唯一的好处,是我家只有一把伞,药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唐斯年.8月9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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