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急忙迎了出去,问道:“昨天那个客人什么时候签单?今天一上午我都没打通他的电话!”田经理斜看了一眼如来:“上午客人已经和业主在公司总部办公室签完单了。小罗签的。昨天不是跟你说过,这张单你不要管了吗?”
“轰“,如来只觉得一个炸雷在头上响起:”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田经理没有理如来,自己直接进了门店办公室。
小罗看着气得脸通红的如来,嘲讽地笑笑:”怎么不可以?你有本事让业主便宜五万块,还承担一半的过户费吗?阿姐啊,你起码比我大了七、八岁,怎么这么天真呢?服务态度好就能开单?笑话!客人是看你的真本事的!你也别生气。我告诉你啊,这个客人很精的,早就看中了这套房子,就是价钱没谈下来,问过好几家中介了。业主就卖我的帐,你明不明啊!“
如来看着小罗那张欠扁的脸,不得不承认,小罗说的有道理。她没想到,客人还会有这样的要求,冷静下来想想,她是没有把握做到说服房主。总共才通过一通电话。但一想到昨天那个客人的谈话和态度,应该对她的服务是很满意的。就这样,整个上午都不接她的电话,让她觉得很寒心。再怎么样,自己也带他去看过房。想到这里,如来对小罗说道:“就算你能搞定业主,客人总该有我的份。就这样你拿了全部的佣金,我怎么都不服。“
其实说这个话的时候,如来是没有底气的。以田经理和小罗之前的态度,如来估计田经理和小罗肯定不会同意。没想到她话一出口,小罗就立刻说道:“这张单肯定是我的,这样吧,你带看了,我给你一千块。就是跑一趟,而且公车都没让你坐,一千块够客气了。“说完,小罗看也不看如来,直接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如来站在当地,扫了四周的同事一眼。田经理坐在她的格子间在打电话。小罗看着电脑,其他的同事要不接电话,要不就在本子上记着什么,没有一个人理她。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同事,让如来冷到骨头里。
她直接走到田经理的格子间,站在她面前,冷冷地说道:“我要求离职。条件是你立刻结工资给我。小罗的那一千块我也要。要不然,明天我就站在这店铺门前,来一个客人就说这是个骗子公司。直到你结钱给我为止。“
大约是没想到如来会这样说,田经理惊讶地看着如来。如来面无表情,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停了好一会儿,田经理叫了小罗进来:“她要离职。你答应给她的钱先给她。“小罗愣了愣,但没反对:”好,我这就去取钱。“
田经理从办公桌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对如来说道:“你办手续,再写个收条。证明你已经拿了工资,到时候,发工资时候,我代领就是了。“
如来一言不发,按田经理的要求办完了手续,拿了田经理的钱,走到门外,等着小罗。不一会,小罗拿了钱回来,看见如来站在门外,递了钱给如来。如来接过钱,也不说话,扭身就走。
“阿姐!“身后的小罗叫住了如来,如来脚步停了停,听小罗说道:”那位先生其实对你的印象很好的。还有,你今天打不通他的电话,是因为铺里面装了信号屏闭器。一般是有客人谈单才打开的,防止别的中介半路截单。今天,是特意打开的。就是不让你能跟客人联系上。我看你傻傻地,又离了职。再到别的公司去,多留个心眼!“
如来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看着小罗。小罗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实话,我这个人做事凭良心的,所以才给你钱。要换了别人,一毛钱也不给,你能怎么样?这个城市治安很好的,你闹事,警察分分钟到。你要知道,大家都要钱的。这一行,就是这样。不单单要跟同行抢,自己公司也要抢,要不,怎么赚钱?田经理要靠我们赚钱的。她只会扶强不扶弱。你到别的公司,地铺经理也都会这样的。“说完,也不看如来了,推开门进了地铺。
如来看着那扇来回晃动的玻璃门,竟无言以对。
华灯初上,人车如川。这个城市最繁华热闹的时候便是此时。高楼霓虹灯闪烁,周围是各式各样的人群;豪车与摩托穿杂,一片喧哗。
如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在人行道上走着。不时地,会被对面、后面的人碰撞一下;车灯、路灯光影从她脸上划过,在她那张愤怒而又迷茫的脸上,印出各种斑驳的,奇异的图像。脚下踩着的,是厚实的石砖,如来却觉得飘浮,一点都不踏实。
这个城市比自己家乡繁华太多,这个时候,家里应该都在吃晚饭了。再过一、两个小时,除了中心城区,大部分地方就都已寂静了。但在这个城市,此时,正是归家与出门交汇的时候,再过一、两个小时,直至通宵,这个城市都处在狂欢之中。这是个没有夜晚,没有休息的城市。
但这一切,都与如来无关。狂欢与她无关,繁华与她无关。尽管,她按公司的规定穿是衬衣西裤,脖上也挂着那根或红或蓝色的带子;尽管她每天也是行色匆忙;尽管,她住在中心区域的出租屋内,与这个城市大多数的人无异,但她知道,她是过客。在这里,没有一个地方或一个人,是属于她的。所以,她会因为违反这个城市的规则而破财;所以,她会因为不懂而被人算计,眼睁睁地看着两万陆变成一千块。
如来回到出租屋,不想做晚饭。也没开灯。她把自己倦成一团,缩在了小床上。周边照例是锅碗声、说话声、脚步声、电视机声、窗外是汽车喇叭声、各种广告宣传的声音,而属于如来的小隔音里,却没有一丝的声音。如来的房子里,没有能发出声音的电器。
如来抱着自己的肩,觉得异常的寂寞。委屈、不甘、被轻视、被同情的郁闷,在她心里如浪潮一般翻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她不想让老妈太过于担心,而混元,算了吧。他也不容易。他所在的那座城市,此刻还是冰天雪地,前几天,还因为雪滑,摔了一大跤。打电话过去,又能怎样?只是多了一个人生气罢了。再说,还浪费电话费。
没灯的屋子,被窗外的车灯划成一片片的,并不算太黑暗。而床上团成一团的如来,咬着被角,无声地哭泣。
良久,良久,如来终于哭够了。肚子有些饿。她不想做饭了。有些赌气地想,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她极有理智地想了三秒,手上有钱,花了再说,到外面吃去!起身拿起钥匙,如来出了门。来到屋后城中村的一条街道。
不走进来,谁也不会想到,就在高楼大厦的包围之中,有这样一片地方。如来也是因为跑盘,无意中知道了这个地方。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自建私房,每栋房子里,都有二、三十个各种小屋,不管有没有窗、有没有洗手间、通不通风,都住满了人。一楼,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店。买着各种廉价的吃食、电器与日用品。
巷子很窄,人却很多。但这里的人没有仅隔30米远的大街上的人那样光鲜亮丽,时尚而格调。这里的色彩充满着乡村式的艳丽,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但却那么的接地气。
如来在这里一口气吃了两份小吃,在一个阿婆手里买了四根富贵竹,在书摊上买了本盗版《平凡的世界》,才回到了出租屋。
进屋后,她先找出自己留下的一个矿泉水瓶,当初因为看着这个瓶子别致,特意留了下来。拿菜刀切下了瓶口,装了水,专心地把富贵竹插好。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这才捧着书,坐到了床上,静静地看着这瓶竹子。屋里有些绿色,总算鲜活了许多。再想想少年时,经常会到楼下剪花草插瓶的时光,她笑了笑……
这里是很多人梦想中的城市,她已经来了,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有损失,但现在手里的钱没有变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钻了牛角尖。那时候在单位,不是也被人排挤过吗?最终,她还不是当了销售科长吗?好歹,自己也在快十年的工作经验了,怎么就被一个小孩子算计了?这里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换一份工作又何妨?
如来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翻开了手中的书。明天一大早起来,就去买报纸,多买几份,好找工作。今晚,先看看书。所有,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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