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力里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领养到我们村,具体多大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她扎着一对羊角辫,衣服穿戴整齐,在我们小时候穿一件新衣服那就是过年,所以孩子们出于好奇都围着她团团转,露出羡慕的眼神。
不幸的身世
听说她的亲生父母想要个儿子就把她送给了她小姨,谁知她两三岁时,她小姨突然怀孕了,还生了个男孩,由于计划生育原因,她再次被领养,本来是给我们村头那家经济条件不错的家庭,他们也是怕计划生育纠缠,领回来后,转手又给了现在这对养父母收养。
她的成长经历
从她被领养到五六岁时,是她最快乐的日子,那时她的奶奶是她的保护伞,时时刻刻关心着她,爱护着她,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在她五六岁时奶奶因为高血压得了偏瘫,走路要靠拐杖才能艰难前行,语言交流因为害病有了障碍,从此生活不能自理,更别说照顾她了。
她的生活从此发生了改变,继母性情不稳,稍不如意就对她大打出手,有好多次我们都看到她肿起的嘴唇、发紫的胳膊……她刚开始大声哭泣,后来变得不敢哭泣,邻里之间劝说过她继母,不劝还好,越劝就越是变本加厉。后来,大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敢多言语了。继父是她唯一的保护,但还时常出门打工不在家,所以她就失去了唯一的屏障。
她渐渐长大了,课业不是很好,她不太喜欢学习,总说自己学不会,在学习上她也从不下功夫,那学习成绩当然就马马虎虎,毕竟是来自农村,继父母也从不关心她的学业,还说女孩子上哪多学有啥用,最后不还是人家一口人。尽管她学习不好但她特别勤劳,常利用课余时间或者星期去捡柴或上山挖药,帮继父母干家务、农活等,她的勤劳也为自己在家里挣了一席之地,但继母待她依旧时好时坏。小孩子毕竟有贪玩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她出去别人家看电视回来有点晚,继母就把门插住,她就在门口的柴禾垛里睡了一夜,早上连早饭都没吃就又出门捡柴了,妈妈看不下去了,偷偷给她塞了个馒头。
那时候的我还不大,看到她的遭遇,就觉得她的父母好狠心啊,不想养就别生,干嘛生了不养送人让孩子无端遭了多少罪。妈妈说:“计划生育太严厉了,估计她亲生父母也是没办法啊”。我就想成人的世界里总是有那么多的借口 ,总是为自己的错误找托辞。从她被领养后,她的亲生父母从没有来看过她,我想如果她亲生父母看到她的悲惨遭遇,会是何感想,恐怕从此都寝食难安了吧。
就这样日子不好不坏的过着,估计她也是习以为常了,后来我上高中了,她的经历都是从邻居嘴里听来的。她有好几次晚上出去玩回来晚了,都被继母关到门外,刚开始她还是睡在柴禾垛里,后来她就找邻居去人家家里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睡在别人的家里,原来那家母亲,早就对她打起了坏主意,她毕竟小,又没人教育她,什么也不懂,有个人对她好,她就倾心相待。她上到六年级就辍学了回家了,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发生了,她去那家的次数多了,在她无知的思想里觉得他们待她比养母待她都要好。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幸的就这样发生了,她十五岁那年怀孕了,但大家都不知道。
大家谁都没料到那对母子心肠如此歹毒,那家孩子已经30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家里一贫如洗,孩子还特别懒惰,自从父亲去世后,他们母子俩就相依为命艰度日。那个女孩准备私奔前,曾经给我妈说,我过几天想出去外面转转,咱们这里太闷人了,母亲由于不知情,还劝说她出门也不容易,你毕竟太小了,干啥活也干不了,她当时也没说什么。两天后,她问继母要了她挖药卖的50元钱,继母也没多想就给了她30元,她就是那天从镇上和那个男人私奔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估计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依靠和保护伞,她把自己放心的交给了他,和他浪迹天涯,不考虑后果。她潇洒的就这样拍屁股走人,不给继母留一点余地。她去哪里无人知晓,就这样无名消失了。村里人知道已经是当天晚上了,她没回家,继母开始担心了,她就给她继父打电话,找亲戚朋友打探消息,有人才说是被带走了,后来他们就去找人,找了几天无果,就去问那家母亲,去了哪里,她被逼无奈才说出了他们投奔的城市,但城市那么大去哪里找啊,她的家人就放弃了找寻她。
1年后
一年后她和那个老男人回来了,怀里多了一个小娃娃,她那时才16岁,看着她羸弱的身影我情不自禁的哭了,在最美的年华里她过早的步入了本不该这个年龄要过的生活,如花的年龄刚刚含苞待放,却被摧残攀折。她的事随着她回到村子成了挨家挨户茶言饭后讨论的热点,大家的唾沫星子都快把她淹没了,那段时间她足不出户,估计后悔难堪布满心头。
我去找过她,和她聊天过程中知道了这一年多他们呆在西安,因为没有文聘,男的就找了个木工的活,工资微薄,压根就不够他们开销,没办法,她挺着大肚子去临近的山上采摘蒲公英、白蒿、掰香椿等去集市上买,换回一些零碎的钱,来补贴日常的家用。她说最痛苦的事就是生孩子的过程,因为没有钱,一直忙前忙后也没有去做过产检,胎位不顺,年龄小从没有经历过,直到快要生了,她疼得差点晕过去,男的上班不在家,她才被好心的房东发现送进医院,到医院后又没有钱交医药费,医生也不能安排做手术,打那个男的电话打不通,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一个年长的老医生,免费给她做按摩帮助她把孩子顺利生了下来。生下孩子后,又少了一个人赚钱,日子更艰难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孩子奶不够吃,有没有人伺候月子,她越来越瘦,真可谓皮包骨头,孩子也是又小又瘦的,一家人实在没办法生存了,才不得不回来。
后来的他们
“戏唱三天自落班”,渐渐的大家没有了道说的乐趣,他们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由于年龄太小领不到结婚证,他们就那样过起了没有结婚证的婚姻生活。男的都没想着自己有了家庭不容易,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生活。还是老样子不改,懒懒散散,三间小土房是他们的婚房,甚至连一床新棉被都没有,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依旧一贫如洗,节衣缩食,衣服虽然不至于破破烂烂但也都是破旧的,她虽然只有十几岁但看起来好像三十多岁。看着她辛苦的生活,真是觉得好心酸,不禁感叹命运如此不公。
她是易孕体质特别容易怀孕,由于没有准生证,计划生育指导站建议她去做了个“节育环”,在做“节育环”之前她都怀了两个,但都由于各个方面的事不得不做了流产手术,看着她小小年纪,肚子上爬满了好似虫子一样的妊娠纹,真是触目惊心。日子在吵闹中、艰辛中、谩骂中过去了,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她从刚开始和命运抗争,总想着逃离;到后来渐渐习以为常。她这几十年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我觉得她是坚强的人,是个勇敢的人,尽管她命运坎坷,但她从没被打倒。
前面,她有生了一个女儿,这次算是人生圆满了,儿女双全,她老公也比之前有所改变,稍微勤劳了些,家里经济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再加上精准扶贫政策好,她家新盖了一座小平房,新添置了一些家具,也算是十几年后为她补办的新婚。
命运是一条无尽的因果链条,万事万物皆因此而赖以生存,世界本身的发展也遵循着这一准则与因果关系。如果她从一开始能自爱,珍惜自己,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既然做了错误的决定,就要努力去改变现状。
有一句古话说的特别好:“女人的命运好似油菜籽,到哪里都能开花结子,如果遇到肥沃的土壤,就会开出美丽灿烂的花,结出饱满的果实;如果遇到贫瘠的土壤,也会存活下来,但肯定特别艰辛。”所以每一个女孩子,都要好好善待自己,走好走稳每一步,让自己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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