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非神,却可与神一战!
方寸天,九大天之一,孤悬于梅、兰、竹、菊四大星系之外,乃是四大散人在上天界的道场。
方寸天中有一座山,名叫方寸山。此山不大,却是三界有名的神山。
之所以被称为神山,不是因为它芳碧连天,也不是因为它云蒸霞蔚,而是因为它有四个神秘洞天。
山南一个,唤作斜月三星洞,隶属菩提祖师的观天院;山北一个,唤作寒月壶天洞,隶属墨子的乾坤院;山东一个,唤作圆月镜花洞,隶属柳下惠的太息院;山西一个,唤作幻月三生洞,隶属镇元子的齐物院。
自镇元子庄周进入长生天之后,这齐物院就剩下几个扫云的小弟子了。幻月三生洞位于齐物后院,属于禁地,平日里连扫云的弟子都不曾踏足。
洞口长满了野菊花,慢慢吞吐着朦胧烟霞。隐约当头,有五个青苔古篆“幻月三生洞”,左右两侧又有一联,曰:“洞中方一日,世外已千年!”
相传庄周梦蝶,勘破大道,就是在这幻月洞中。
此时,幻月洞中,项楚正在经历一场化蝶的玄境。
一只蝴蝶,翩然于雨后。
太岳五峰青翠欲滴,月河水面一尘不染,鹤影绰绰,风物如画。
一串悠扬的筝声从水莲花中传来,女孩蓝衣飞扬,水鉴雪颜。
“太华山下雨初晴,水风清,云霞明。一朵芙蓉,未开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玉筝,嫣然语,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他怎么了?”楚凌波一直守在项楚身边。
眼前的他双目微闭,像是熟睡。
“呵呵,你这少主还真是大造化!”说话的是一个灰袍男子,正站在一圈碧绿光幕里,瘦高个,刀刻脸,骨骼清奇,气质出尘,声音很有磁性,“他进了蝴蝶梦,这种机会我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不过,这蝴蝶梦进去容易出来难,他三个月还没出来,估计是永远也出不来了。”
此人,正是庄周大弟子萧升。
“你胡说!”楚凌波色变。
“信不信由你!”萧升耸了耸肩,“实话告诉你吧,只有本门的天籁绝音才有可能把他唤醒。我可以帮他。”
“你会这么好心?”楚凌波不信。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萧升微微一笑。
“孔方徒祸乱四方,你这大当家的也敢说是好人!”楚凌波冷笑。
“我那是劫富济贫!”萧升狡辩,“别人不懂,你们侠门不应该不懂呀!”
“胡说,我问你,你济贫,济的是谁?”楚凌波质问。
“哈哈,当然是我们这些大穷人了!”萧升笑道:“要是有钱,谁还干这个。都是生活所迫,没办法!”
“无耻!”
“楚女侠,你行侠,我仗义,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自己为难自己!”萧升清了清嗓子,“你看这样行吗?你帮我解开画地为牢,我帮你唤醒他!”
三个月前,项楚找到幻月洞,就要活捉这位孔方徒匪首,却没想到突然坠入了蝴蝶梦中。也亏得他毅力惊人,在半眠半醒之间,还是用一招画地为牢锁住了萧升。
这画地为牢乃是神侠所创,专门用于囚困魔孽,一旦被锁定,便是有天大神通也插翅难逃。
“不可能!”
“我身上还有一笔钱,不多,也就六百万玉逍遥,你放我一马,咱俩平分如何。”
“本姑娘才不跟你分赃呢!”
“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慢慢考虑下。”对方不急不燥,似乎料定项楚根本不会自己醒来,“我倒没事,顶多坐井观天呗,我相信这井总有一天会消失,倒是你那少主,可就危险了。如此英雄,丧身一窟,真是可惜呀!”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又是三天,项楚仍是沉睡不醒。
楚凌波真的有些急了,不觉间泪浸花容,“项大哥,你醒醒,你快醒醒!”
“你这样喊是没用的,对他有害无益!”萧升一脸得意,“实话告诉你,除了我师父镇元子,这三界还就只有我这个大弟子精通天籁术!”
“好!我答应你!”楚凌波莲步轻移,走到了光幕边,反手从发髻上拔出一把碧绿小剑,虚空划了个“一”字符。
光幕被分成两半,慢慢消散。
“这不就得了!”萧升一声朗笑,走了出来。
“快施展天籁绝音!”楚凌波连忙催促对方实现诺言。
“楚女侠,施展一次天籁绝音可是要耗费我极大心神的,帮忙可以,但不能白帮!”萧升无耻一笑,“你不贪财,是你高风亮节,我承认,我不是!”
“你想反悔?”楚凌波杏目一瞪,掌心小剑流光一闪,瞬间拉成三尺六寸,剑体精美绝伦、青翠欲滴。
“好剑,是滴翠吧!”萧升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我也不漫天要价,堂堂侠门少主,值个一千万玉逍遥不多吧!”
“你!”楚凌波长剑一指,就要动手。
“若是女侠没有这么多玉逍遥也没关系,我看两位的佩剑就不错,可以抵用!”萧升毫不在意,两只眼睛像是苍蝇,死死钉在项楚的剑上。
他说着这话,向前就要去拿项楚身边的承影剑。
“你敢!”楚凌波剑影一横,挡在了前面。
“嘿嘿,小丫头,你觉得你能挡得住我吗!”萧升狰容毕露,“这两把剑今天我要定了!”
“萧升,你会后悔的!”楚凌波滴翠一扬,幻月洞中竹影绰绰。
“小丫头,我堂堂半步准神,打不过这小子还打不过你!”萧升冷笑,一低头,两臂展开,周身灵气登时化作一只百丈鹏鸟虚影。
“大鹏”双翼一扇,瞬间摧倒成片“竹林”。
“一剑隔世!”随着楚凌波一声轻咤,万千竹影突然汇聚一体,最终在滴翠剑上凝成了一道不可逼视的碧绿光柱。
“小丫头,有两下子!”萧升皱眉,当即从背后抓来一只锅盖大小、鳞片模样的青色晶盾。
最终,光柱斩在晶盾上,散作一圈圈耀眼虹霓。
“青鲤盾!”楚凌波微微一惊。
就在此时,萧升突然一个鹏程万里,转身就逃。
“哪里走!”楚凌波素手一抖,滴翠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对方脊背。
“来得好!”萧升猛回头,祭出了一枚径寸大小的青色玉璧。玉璧表面画着一串蝌蚪文,中间小孔露出蓝色微光。
只见那玉璧滴溜溜一转,竟生出一对青色蝉翼,豆大的小孔更是衍化成了一个装天纳地的大蓝洞。
滴翠剑一沉,直接被那蓝洞给吸走了。
“什么鬼东西!”楚凌波没想到那枚不起眼的玉璧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空间神器。
“不是什么鬼东西,是我的宝贝神仙璧!”随着萧升食指一引,那玉璧翅膀一扇又向项楚身边承影剑套去。
千钧一发,承影剑突然鸣颤不已。
“人不见,数峰青!”项楚一声长啸,五道碧绿剑气腾空而起。沉寂千年的幻月洞,在这一刻震颤三界。
“怎么可能!”昊天的神魂刚刚踏入上天界,就差点被这一簇剑气涤荡的涟漪冲散,“看来这里染指不得了!”
“九月初九,风云盛会,高下一决,定鼎三界!”一霞殿,盖聂满头华发,一脸青霜,连脊背似乎也有些弯了,嗓音更是沙哑而低沉,“苍天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九月初九前找到项少主!”
这三个月,侠门的损失最大,四十万精锐硬是被孙长卿的二十万残兵化整为零了,若非苍天笑拼死抵抗,连岫云侠境都差点被攻破了。
侠门这把剑,他真的拿不动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三界静的出奇。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臂,收起了步子,驻足翘首,等待黎明。这个重阳节,注定不同寻常。
九月初九,晴空万里。
功德城内人影如柱,坠梦湖中白帆似羽,沉璧汀上早已挤满了来自人族、神族、四道以及天庭的头面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天香峰上,只等云开一人出。
不过,他们等来的不是一袭白衣,而是一抹绛紫。
“诸位,我家先生说了,一切纠纷都在这逍遥圈里解决!”半空中,楚红靥明眸环顾,素手指向了下面的七彩光环。
“楚姑娘,傲先生可曾定下规则?”玉子拱手一礼。
“气运之争,胜者执鼎!”楚红靥笑答:“七国各举一人,三局定论!”
“七国?”玉子微微一惊,“怎么,地府也有人吗?”
“哈哈,傲先生果然洞察秋毫!”钟魁声如洪钟,“老夫钟魁,幽冥之主!”
“神境!”欢喜、多宝等人无不色变。
谁能想到,地府不但出了一个人,还出了一个神人!
“肉身成神!”玉子被对方身上那汪洋似海的气血所深深震撼,“一个阴族,竟然还是肉身成神,这怎么可能!”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你不能不承认。
“恭喜道友证得神位!”玉子永远都是礼尚往来。
钟魁直接无视,只向楚红靥道:“楚姑娘,既然傲先生定好了规则,那就快开始吧!”
“好!”楚红靥莞尔一笑,素手扬起,当空抛出了几点寒星,“这七枚玉璧有我家先生亲自点化的北斗印记,请各位上来认领。”
七星斗法是竞技场上最常用的七人配对惯例,分两组三局,一组为斗柄,一组为斗身,前两局是小组赛,最后一局是决赛。这第一局,分别是天枢对天璇、天玑对天权、玉衡对开阳,轮空摇光。
钟魁虎躯一震,当即放出三丈灵宝之光,整个人沐浴在神辉中飞向其中一点星芒。
紧随其后,多宝、欢喜、玉子、昊天、帝傲也纷纷展开灵宝之光,各自摘下了一颗“星辰”。
这不是卖弄,而是攻心。得人心者得天下,这话永远都不会错。若非天香峰上还有那位存在,人们早就顶礼膜拜了。
七枚玉璧,唯有一枚孤零零悬在半空无人认领。
“怎么,侠国没有人吗?”楚红靥微笑询问。
她这一问,下面立刻炸了锅。
“堂堂侠国,竟然没有人敢上去!”
“侠国又没出神人,上去也是丢人现眼!”
“不错!神人之下,皆为蝼蚁!侠门明哲保身,也实属无奈!”
“能不能赢是一回事,敢不敢上是另外一回事!”
“看来侠门真的要没落了!”
“想当年傲先生剑扫魔域,侠门何等英雄!如今傲先生才走多久,侠门连一个有骨气的人都没有了!”
盖聂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吐血。堂堂侠门,竟然被人如此羞辱,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就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青冥之上,突然落下一道碧光。
碧光中闪出一位白衣青年,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正是那位失踪了三个多月的侠门少主项楚。
只见他一个转腾,将空中最后一颗寒星捞在了手中。
玉璧是普通的玉璧,只是钱眼里多了一个流光小字“瑶”。
“瑶光,呵呵,看来我的运气不错!”项楚微微一笑,向楚红靥道:“靥姐姐,我没来晚吧?”
“不晚,来得正好!”楚红靥抿嘴一笑,“恭喜项少主直接进入下一局!”
“狗屎运!”欢喜鄙夷。
多宝和欢喜的表情差不多,玉子观望,帝傲正色,昊天则是一脸凝重。
“小子,你可是神?”钟魁并不认为眼前此人有资格与自己同台竞技。
“在下非神,却可与神一战!”项楚朗声一笑。
此话一出,连钟魁也骇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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