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一个夏天的清晨,我蒙着毯子在床上躺着,我迷迷糊糊的睡着,鸟儿啾啾的声音叫不醒我,雀儿喳喳的声音唤不醒我,斜窗而进的阳光也照不醒我。我赖着床,床也赖着我。一夜无梦,我想饱饱的睡觉。
最讨厌的就是从悬崖掉下来的梦,掉就掉下来吧,身体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下,吓了心,也吓了身。“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我很肯定窗外不是这个声音,我的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窗外或许有个工程,铁锹摩擦着水泥地面,我很肯定那是在铲起沙子,扬在铁网上以便过滤出杂质。我听着那铁锨一下又一下在水泥地面上划着,我丝毫不埋怨它搅了我的惬意,我仍旧闭着眼。这声音那么熟悉,那么真切。在寂寂的早上。
我的心像被刨开了一个急流口,沉积了多年的声音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淌出来。每次在家乡的每个早上,在我迷迷糊糊在二楼睡觉的时候,每次吵醒我的都是母亲清扫楼前空地的声音,或是铁锹铲土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或是扫帚哗哗的扫落叶的声音,我便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母亲的身影。我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打着哈欠,看着门前空地已被打扫干净,撒上清水后的样子,看着马路上来回的人儿,看着母亲站着马路边同乡人说着话。空地种上菜多好。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亲切,在这寂寂的早上又被我听到,声音里有了母亲的影子,勤劳是这声音的韵律,任劳任怨是这声音的仄,这声音引导着走出懵懂无知的岁月,支撑度过苦涩艰难的日子,就像漆黑夜晚里的点点星光,更像茫茫大海里的指航灯,我感觉我的身体里流过一股幸福的暖流。
声音流走了,或许再难有这样的境遇下听到这相同的声音。流走的是声音,流不走的是那声音在心上冲刷的沟壑、痕迹。在我们开始迷茫、困惑的时候,这不朽的声音,就会弥漫在我呼吸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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