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 宋末元初阳羡（今江苏宜兴）人。咸淳十年（1274）进士。一二七六年，元灭南宋。蒋捷在《虞美人•听雨》中抒发黍离之悲、铜驼荆棘之感，表现悲欢离合的个人遭遇。我一生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也就用听雨为题，写下了以下文字。
1. 少年听雨
我年轻时志向就像家乡的梅雨，不紧不慢，润物无声，铺天盖地，地久天长，没想过像蒋捷那样，吴侬软语，红烛罗帐，十里莺啼，歌楼酒香。
1973年，我16岁高中毕业，响应伟大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以诗书为伴，以日月星辰为友，怀着对党和毛主席的高度信任，以苦为荣，以苦为乐，春寒料峭俯身插秧，夏日炎炎低头割稻，金风送爽赤脚跳入粪池掏肥，白雪皑皑空拳肩扛手推筑堤，每年出勤300多天, 虽然年收入不到100元人民币，却凭着一颗红心，和知青战友一起，把我们的青年队变成了全省先进单位。 也因为我的文笔和表现，上级决定将我调入省知青办工作。
不幸随着好运一起降临。就在我即将离开农村时，有人将我平时的一些私房话, 添油加醋报告上级，一夜之间，我成了“现行反革命”。在全公社批斗大会上，巨大的木牌沉重地挂在我的颈脖；基干民兵背着汉阳造步枪押解我站在台上，知青朋友纷纷上台揭发我的反动言论，口齿不清的贫下中农 讲着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大道理对我进行批判，还拿着撬开我的书桌找出的几本日记作为无可辩驳的证据。倔强的我，不肯低下高贵的头， “敌人不低头，就叫他灭亡！” 口号声震耳欲聋，民兵坚强有力的大手，将我的头颅从红色天空的迷雾，按回了坚实的大地。感谢一位老同志的帮助，在区公安局的报批逮捕的报告上，写下了暂缓逮捕的批语，我才免于牢狱之灾。长期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劳动，定期向公社汇报，回城无望则是悲惨的结局。
1977年底，高考的春风刮起，一位知青战友担着天大的干系，瞒着领导，给我报名，我参加了第一次高考，整个考试都是黑箱作业，不公布成绩，自惭形秽的我，不敢去查问成绩。1978年，我每天踩着雨露上工，披着星星回家，监督劳动10个小时之余，在暗淡的柴油灯下，抱着上海的数理化自学丛书猛啃，无师自通地学习葆青的英语发音教程，直到深夜。每晚洗脸，从鼻孔中洗出吸进鼻腔里与粘液混杂的黑色油烟，使白色的毛巾慢慢变黑。双脚浸入水桶，用毛巾把脸包裹是我发明的两项专利，来躲避那无处不在的蚊蝇飞舞。读书考试是我心中的天梯，也许可以借它走出那黑色牢笼。
在进考场时，也是那位老同志，当着无数考生的面吼叫：“徐俊，不用进去了，你的问题没有搞清楚，考上也走不了。”我怯怯地说：“书记，我根本没有时间复习，我只想看看我考的有多差，明年我也就死了心。” 承蒙他高抬贵手，我得以夹着尾巴溜进了考场。面对跳龙门的诱惑，知青战友们，纷纷丢下青年队繁重的农活，回家全天复习，监督劳动的我自然是无法拥有那份优越和幸运。不久，“剑外忽传收蓟北” 的喜报传来，我的成绩高居全区第二，总分397分，远远超过重点录取线，当时北大在我省的录取线是400分。我却无法“漫卷诗书喜欲狂。”作为一个问题没有搞清楚的“现行反革命”，我是无缘上大学的。我尽力抗争，也曾给邓小平写信和去高招办“上访”，还是无法摆脱命运铺就的天罗地网。
1979年，我别无所求，只要能上大学就好，选择了江西中医学院第一志愿。另一位老同志，冒着掉乌纱帽的危险，在最后政审的关头，将下面报来的有关我的反革命材料从档案袋里拿出扔掉，我才清清白白地进入了我的生命之舟-母校。就在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一位高招办的老师告诉我，其实，我在1977年，就已经考的很好，远超过了录取线。
我吸吮着母校的乳汁，在无数老师和同学的关爱下，生命得以丰丰富富生长。我忘不了和同学们一起探讨潘晓“人生的道路为什么越走越窄？”在英雄城宽阔的八一广场上，我们一起声嘶力竭为中国的崛起呼喊；在简陋的教室里，我们徜徉在中西医知识的海洋。小路流淌着我们纯真的爱情，旷野飘逸着我们如歌的火热，医院蓓蕾我们学习的果实，食堂显露我们生命力的旺盛，……
往事如梭，如驹过隙，转眼之间，命运的河流三千里飞流直下来到了渤海口，向前是宽阔的大海，身边却是权力和傲慢的中枢。1982年，作为校学生会主席和品学兼优的学生，我带着同学的期望，来到了国家的心脏，听着当时的主席和总理的谆谆教导，品尝着国宴的美味佳肴，血色罗裙，桃花千树，江山如画，多少豪杰？ 看着身边各校同学代表们个个摩拳擦掌，鲲鹏展翅踌躇满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一条金光大道展现在眼前。我的心却在默默地提醒自己，这条路满是荆棘，几十年血淋淋的现实让我害怕，看他起高楼，看他高楼塌，今嫌紫蟒长，昨怜破袄寒。你方唱罢，我便登场，我是一个懦夫，我的心不允许我在这个战场厮杀。我的个性在这里，注定没有明天。我甚至不愿意再踏入这个神圣首都做一个学生。
2. 壮年听雨
壮年的经历，就像蒋捷，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西风，那猿啼不住的千里江陵，那孤帆远影的碧空如洗，充满着动荡和悬念，北京沉重厚实的干燥雨点，广州的细雨打芭蕉，纽约的骤雨狂风，吹拂着一颗狂跳不安的心。
1984年，我以优异成绩进入广州中医学院，学习中西医结合免疫学硕士。母校给我的基础，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导师对我青睐有加，学校也对我极为重视。让我担任首届研究生会主席，我又一次踏入我最不愿意的领地，乘风破浪，云帆沧海，又一条捷径避开蜀道放在登上青天的悬崖旁。同学们个个都是少年英俊，人中豪杰，导师们也是手握灵蛇之珠，怀抱荆山之玉，名震一方。开放的羊城，洋溢着一股大西洋彼岸的风，学校里许多的留学生使我的英语迅速地提高。研究生毕业之时，我已经可以自如地与英美人士交谈，在教室里翻译那可怕的中医名词，我也同时拿到了太平洋另一侧的录取通知书。政治不再对我有任何的吸引力，是抛家离国和学习报国的时候了。
1988年，我怀揣着国家给我兑换的50美元，带着电饭煲和一颗吃苦的心来到美国。在纽约爱因斯坦医学院，我发现这里的十几位中国留学生，不愧为名校毕业，水平之高让我望尘莫及。我的英语和学识统统都没有竞争力，一切都要从头来。我的导师舒伯特博士是一位德国来的临床医学教授，既做科研，又搞临床， 他的宽厚仁慈和严谨的学术能力，让我很快适应了这个竞争的环境。第一次实验室演讲，我紧张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到后来，我也就收放自如了。
不久，一场令人痛心的狂风骤雨，将我们的热情，化成一股青烟，留学变成了留下。我不愿意去申请那带血居留的捷径，执着地一步步从常规申请，为的是抚慰那永远不能平复的受创心灵。曾经的沧海，不再为水，除却的巫山，何处是云？屈原有楚国的汨罗，我们只有梦中的长江，年年断肠，明月夜，短松岗, 长相思，摧心肝！
留下，生存是第一需要，生活又向我发出了冰冷无情的挑战。我的朋友们，开始了紧张的复习，为的是在美国成为一个医生。我也昂然投入了这场旷世决战。我发现我的医学知识是如此浅薄，专业英语是如此虚弱。十几万医学英语单词，在我的面前，是一个无法跨越的大山，美国最先进的医学知识是一个海洋，一定会淹没我这个中医学院的毕业生。
我又好像回到了在农村时的无穷无尽的奋争。头悬梁锥刺股，自古华山一条路，拼了！终于，我连滚带爬地通过了考试。现在想来，犹如吃了太多的四川麻辣面，舌面发干，头皮发麻。55秒钟一道题，连考两天，每天考六个小时，还只是第一部分，还有第二部分同样又是两天，再加上英语考试。终于拿到了相当于美国医学院毕业生的证书。下面的路更难，寻找住院医。全世界的医学毕业生，通过考试的不在少数，美国政府每年大概配给1，600个名额给全世界的外国医学院毕业生，住院医的录取率大约是1/200。 好不容易进入住院医后，每周100多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一周两次，每次连续36个小时的值班，使我一见到枕头，如同见到亲妈一样，如饥似渴。高度紧张训练，使得90%的住院医都发生过车祸，我也不例外获此殊荣。住院医毕业以前，还必须通过第三部分的考试，又是两天，55秒钟一道题，每天六个小时。
住院医毕业，还要面临着专科医生考试，笔试加口试，50%的通过率，使得一些中国医生永远不敢去参加考试。我的一位好友，8年抗战，终于通过。口试时，3个主治医师，每人考你45分钟，没有考试大纲，完全凭你的应试能力和平时的基础。我也是考了两次才勉强通过。过了十年，还得再考。
美国的医学执照，由各州根据需要发给。我在纽约州做的住院医，却永远拿不到纽约州的执照，原因就是我毕业于中医学院。十年拼搏，亏于一篑。面对家人，唯有以泪洗面。幸好康州给了我执照，却没有人雇佣我，只好利用母校教给我的本领，开设中西医结合诊所。西医的精确诊断和中医天然治疗，吸引了名人大亨和普罗大众，我也出版了两部英文中西医结合的书籍，为传扬祖国医学，尽了一份力量。第三部教科书，也完成了一半以上。辛勤的劳苦，获得了蜂蜜般的甘甜，纽约医学院邀请我做助理教授，我也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附属斯坦福医院的主治医师。
3. 而今听雨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虽然年过半百，依然雄心未泯，走南闯北，纽约的狂风骤雨，伦敦的羊毛细雨，悉尼的涓涓濛雨，非洲的飘飘点雨，都不及家乡的如丝梅雨。多少次天际望归舟，最思念，却是家乡那细雨中的小路，荷蓑归来的茅草屋，穷碧落下黄泉，渴望找到心灵永远的故乡。我们从何来？要到哪里去？我们活着，难道就是为的这口福之乐，皮囊之爽？哪里是我们心灵永恒的归宿？我问了自己一辈子这些问题，空虚混沌的心依然没有光亮。
来到美国以后，我的心极度空虚，不知道人生该如何走下一步，特别是那场人人皆知的狂风暴雨，将我心中的残存的红色信仰碾得粉碎，人生失去了动力，前面一片黑暗。我好像是爱德华.蒙克《呐喊》画里的主人公，站在无边无际的海浪和狂风里紧闭双眼，两手掩耳，惊吓的大叫，无处不在的洪流要将我撕裂粉碎。
当我们出生时，上帝就将“空虚”种在了我们的心里。为了填补空虚，我们试着用金钱，地位，名誉，家庭，事业，娱乐，文学等等来填补，可是没有用。屈原的《天问》的无穷疑难，苏格拉底智慧的哲学，达芬奇《蒙娜丽莎》的永恒微笑，米开朗基罗《圣母》年轻而忧伤的脸庞，曹雪芹《红楼梦》的白茫茫大地，还有瞎子阿炳《二泉映月》忧郁的水声，无不代表了人们对上天的询问，对人生意义的追求。可是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呢？最近好莱坞喜剧明星罗宾•威廉姆斯自杀身亡，提醒我们有一种病叫“外向型的空虚”，他的事业如日中天，他给无数人带来欢笑，可是他却因忧郁症而离开了人世。金钱，地位，名誉，家庭，事业，娱乐，文学等等都无法填补我们空虚的心灵。
太太出生于基督徒家庭，在她的带领和催促下，我于1990年来到纽约上州的一个基督教会，初始的我，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带我查经的弟兄，经常被我挪揄而尴尬不已，他毫不气馁，继续带着我在上帝的国探索，追求人生的意义，在寻觅真理的道路上，我和许多弟兄姐妹一样，一生经历了“体、魂、灵”三个阶段：
“体”者，人生的物质部分，无可厚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人生的初期，都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追求好的物质生活。不管我是在青年队挥汗，还是在柴油灯下苦读，不管是在羊城攀岩，还是在纽约泛海，我都曾经把它作为我的唯一追求。我们大学毕业，要工作，要钱，这一点都没错，只是不能把“体”看成是我们的终极追求。
《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
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
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
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
孝顺儿孙谁见了？
曹雪芹的一曲好了歌，道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30多年过去，在我的朋友中，特别是那些和我一起在北京开会的朋友，有人坐庙堂高位不得不领受那九天之上的凛冽寒风；也有人双规后蹲在冰冷的班房里沉思默想；有人金玉满堂却养小三妻离子散；也有人看透世事独卧青灯古佛旁，还有人金满箱银满箱，一着不慎转眼千金散尽人皆谤。亲爱的朋友，金钱是我们人生的重要必需，却不是我们终极目标。理解了人生，我们就可以不悲不喜，超然荣华富贵。
“魂”者，人生的精神层次；来到美国以后，除了追求金钱以外，我尽情地在西方文明的大海里游泳。多少次沉浸在肖邦的雨点中干渴啜饮，在普罗米修斯盗来的天光下无涯遐思，在莫奈的池塘边享受太阳曦曦生辉的光影，与简爱一起攀登英国古老的山庄，思索安娜卡列尼娜对爱情的大胆追求，跟随罗马大军的铁蹄在欧亚大陆驰骋，这一切，都让我惊讶不已，原来在追求金钱的后面，还有一个更伟大的天空，这就是精神境界，就是艺术文学，音乐绘画和历史哲学等等，这无尽的空间让我尽情地自由翱翔，吸吮着着美丽的甘泉。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这些哲人绅士，也都有着生的烦恼和死的忧虑。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表现他无穷无尽的悲苦人生，莫扎特《安魂曲》对死亡的思索，梵高枪击自己的腹部，还有川端康成，海明威，都选择走向了死亡的悬崖，。。。。。。这些饥渴的灵魂，闪现着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而追求身体和人生的不朽，是人类永不止息的企盼，金钱和艺术都无法排遣我们内心的不安，我们清楚地知道生命有终点，罗丹的《死亡之门》向每一个人招手，“来吧，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从我的门下走过”！如果是这样，我们获取了足够的金钱，掌握了文学艺术等精神层次的钥匙，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充分的享受，死亡依然在向我们招手，那么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我反复思考，不得其解，我还是陷入绝望的精神枯井。
“灵”者，人生的最高层次，也就是信仰的层次。它是解决我们世界观和人生观最重要的方法论。忧伤的心都是孤独的。我最爱的一首小诗是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在雨雪霏霏的江边，看不见飞鸟和人迹，有的只是独自钓取的无穷无尽和无边无际的孤独。 柳宗元透露出一股发自心底的凄凉。为了战胜孤独，追求人生的真谛，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一直在黑暗中摸索什么是我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世界观是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多少次我仰望无垠的太空，宇宙中有1500亿个银河系，每个银河系中有1000亿个恒星系。每个恒星系都有数个或数十个象地球一样的行星及无数个彗星和陨石。它们以物质的形式按客观的规律生存发展和运行着。想像一个孤零零的地球，载着人类在茫茫太空中寻找同伴，我们是谁？同伴又是谁？我们从哪里来，又到那里去？
“起初，神创造天地。”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敲响了人类的耳膜，这是《圣经》创世纪的第一句，有耳的都应该听！现在世界的科学家都公认世界起源于137亿年前一次宇宙的大爆炸，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原始宇宙就从一个小小的致密体膨胀到了和现在的宇宙差不多大的体积。即使集中全世界的计算机也无法计算这无数的行星轨道和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整个宇宙各个星系之间的相互运行和作用，保证了一个稳定的环境让地球适合于人类的居住。星空中，地球沿着轨道绕着太阳旋转，是谁规定了近日点？如果地球靠近太阳稍微近或远一点，人类都将不复存在。是谁让地球俘获了月亮？如果月亮和地球的距离仰角稍微变化一点，海啸地震将无时不刻地扰乱地球的生灵。是谁事先设计了整个宇宙的存在？是谁让宇宙如此和谐地运行？是谁在地球上安置了人类？大到宇宙的宏观设计，小到细胞和原子的结构，无不显现出精心设计的痕迹。我亲爱的朋友，打开你的眼睛看这世界吧，“自從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
人生观是我们对人生的看法；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60亿的茫茫人海中，寻找知音，询问上天，弦断有谁听？我多次扪心自问，我不爱权，不太爱财，我最爱的是上天入地追寻那生命的意义！是谁控制我们的命运和人生？读了《创世纪》以后，我接受了神创论，但是我还是觉得，即使是有一个神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神也是不公平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16岁被送到农村战天斗地，有人却当兵，招工不用上山下乡。我人生有着如此的坎坷遭遇，有人却坑蒙拐骗地一帆风顺。元代戏剧大家关汉卿《窦娥冤》中的窦娥，在被冤绑赴刑场杀头时就发出这样的呐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延寿。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坏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其实，上帝一直在秉承公义和爱来引领人类。为了赎买我们的罪，他将他的爱子送到人间，钉死在十字架上，如果说不公平，这是最大的不公平，因为主耶稣基督是一个完完全全无罪之人。我们所受的一些痛苦，都是罪人之间的争斗而造成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原罪，《创世纪》明白指出原罪是由我们的老祖宗亚当和夏娃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而来。孟子说：“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说:”人之初，性本恶。”上帝把良心放在我们的心里，这是我们善的一面，老祖宗亚当夏娃偷吃分别善恶之果，便将恶永远种在我们的心底。当我们心中的善恶交战时，往往是恶的一面战胜善的一面。保罗说：“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 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我们恨别人的时候，巴不得那人去死，但是我们大部分人都不会拿起屠刀把那人杀掉。我们不杀人，只是因为我们害怕法律，不是因为我们不想杀我们的仇人。所以，在上帝的眼中，我们都是罪人，我们比坏人要好一些，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在教会呆了两年，我最后完完全全顺服在上帝的脚下。1992年我受洗成为基督徒，我才找到了真光。《圣经》解决了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两个问题。从此我的心中有一盏明灯指引我人生的道路。我仰脸看宇宙，冷眼看人世，不再有苦毒怨恨，我回到青年队邀请那些伤害我的人共进晚餐，原谅给我带来一切灾难的人们，也向那些受我伤害的朋友发出深深的歉意。我们所有的原罪使我们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
懂得了真理， 就有一颗感恩的心。上帝和这个世界时时刻刻恩待我，我必须回馈我所得到的恩典。2013年5月，我第一次踏上西非洲的黄色土地，漫天的灰尘，干旱的高温，使我透不过气来。遍地饿殍，污水横流，使我真正见识到什么是贫穷和愚昧？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我拼命治疗这些可怜的病人，带去的免费药物和粮食，像胡椒面一样，撒在贫瘠的土地上，激不起一点回响。“我可以治他们的病，却治不了他们的命。”是我无时不刻的喃喃悲鸣。
2014年4月，当我再次踏上伊波拉病毒肆虐的西非土地，贫穷和愚昧依然像空气一样，徘徊在非洲。我见到去年一样的病人，可是大部分病人否认见过我，使我震惊的如同在久旱无雨的非洲听到了响雷，我依然是可以治疗他们的病，却治不了他们的命！我的两名队员，高温和寒战摧残他们的坚强意志， 全身发出血液深处的循环颤栗。致命的威胁让他们带着高热飞回美国，感谢上帝，他们患的是疟疾，不是伊波拉出血热。奥利弗牧师在非洲含辛茹苦耕耘39年，我的同工和朋友们甘愿献出，援非13年无人知晓，他们默默无闻做出惊天动地的伟业。他们像特蕾莎妈妈一样，在最贫穷的地方救助病人，将生命献给了穷人。喜来莉.克林顿女士说的：“我就是给特蕾莎妈妈提鞋也不配。” 在我的同工和朋友面前，我连站立都不配。
贫穷和愚昧的瘟疫，蔓延游荡在非洲大地。“教育”是我悟出的道理，回来以后，我积极募捐，手上有了7万美元，一个学校开始动工了，救一个算一个吧。
前几天，美国《科学》杂志发表了伊波拉病毒的DNA序列，为了采集样品，其中有五位作者献出了生命。他们的生命为人类征服伊波拉病毒提供了可能。生命不在乎长短，而在于它的意义，我们能够亲身经历许多平凡而伟大的时刻，我们能为别人和世界所做作的贡献就是生命的意义。
写到这里，纽约的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经过暴风骤雨的摧残，蒋老先生发出悲鸣，“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罗曼罗兰说过：“看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它。”我亲爱的朋友，我爱你们，让我们一起探索宇宙的真理，度过这有意义的人生吧！
文 / 徐俊 于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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