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牵挂

2018年11月1日星期四晴

秋婶坐在那里，秋阳斜照过来，一缕长发飘在耳际。她头发栊在后面，头顶露出一块亮白。她嘴角翕动，黯黄的脸上皱纹若隐若现。

“咩”的一声，一只羊欢快地蹦进院内。她拍拍身上的土，把花生皮丢在篮里。

十多只羊闯进门内，扑腾起一缕细细的灰尘，象一个小小的部队。那白的，灰的，黑的羊不约而同地跑向羊圈。

后面，紧跟着的是她的老伴，挥舞着羊鞭，眼睛圆溜溜，睁的很大，很突兀，很惊讶，象大写的感叹号。他个虽矮，但声音宏亮如钟。

“今天回来的早。”她微笑着望着他。他“嗯”了一声，又去羊圈里看看。他洗手，然后茶水端了上来，缕缕清香飘在空中，碧绿的茶叶舒缓地落在杯底。

“小玲回去了？”他抬头问道。“刚回不久，我送她走的。”

“这孩子好象有心事，吱吱唔唔的，让人不放心。”他叹口气。

“能有啥事，就是她婆婆管的严，管的宽了些。没事，时间长了，就好了。有空，常把她接来住段日子。”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几只鸡扑腾着尘土，一只黑狗瞪着溜圆的眼睛望着她。

她心里也挂念小女儿，只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她听到他说，“小冉在外地找了个婆家，听说这两天回来。”

她没搭理他，他顾着抽他的烟，袅袅的烟雾中，一张皱纹横生的脸。

女儿清瘦的脸庞，那双无神的眼睛，还有她婆婆高傲的神情，一时浮在她眼前。她有点烦燥，站起来，向外走。

你去哪？“我转转。”秋阳的余晖落在邻居的大门上，那门上的锁象镀了一层金，闪着光泽。

邻居搬走几年了，这老房子愈显败落了。听说，邻居的弟弟一家要搬来。这清寂的院落又有了生气。

“唉，都怪当初小女答应的太快，好象高攀了人家”。她想着，走着，前面迎来一位胖胖的花白头发的老妇，她嗓门高，喊着：老秋妹，去哪？“我去村头看看。”她随意地说道。

她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过，胖嫂就一个女儿，还不是亲生的。还不一样每天乐呵呵的。她宽慰自己。

胖嫂的女儿一年来不了一两次，娘俩还不对脾气，三言两语就吵起来。胖嫂心里不知有多委屈呢。

她站在村口，远望，田里的玉米快成熟了，再过不久，就可以收割了。那时，大女儿一家也回来了。她的心又欢喜起来。

她往家走，儿子喊她，“有事？”她站在那里，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黑瘦，一脸茫然。儿子和她一起回家。

儿子踌躇了会儿，说道：“晶晶，学习不好，我们让她去镇上读书。在镇上租了套房子，下星期就去。”

她噢了一声，心里升起不悦。可是村里的年轻人差不多都搬走了，她舍不得孙女，可她能说什么。镇上的教育比村里好，而且儿子挣的不多，儿媳精明能干，他们早决定好了。

儿子挽着她，她心里仍惦记着小女。她想着，隔几天她要去看看小女，实在不行，就劝她分家。

想到这，她竟笑了，好象有了计谋一样。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象穿了一件金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