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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家里的一位长辈病危,阿姐打电话让我回家去探望一下。接到这样的电话总是让人心神不宁,尤其是在冬天的光景里,死神驾着寒风而来,一不小心便有意的撞倒了还在路上挣扎的善良的灵魂。
第二天早上直奔高铁站,科技的快速发展让距离都不在成为了距离。从一个城市奔向另一个城市,一颗鲜活正值盛年的生命去告别一颗即将陨落的生命,这样的奔走告别十分的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假使这样的告别如果可以安慰那颗即将脱离肉体的灵魂,可以带着满心的宽慰升入另一个世界,那么,至少赋予了告别庄重神圣的使命,不敢懈怠,不愿放弃。
来到病床前,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旋转,越积越多,一颗一颗“吧嗒”“吧嗒”的掉落,掉落的声音很轻,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脑袋里却如打鼓般大声宣告着,努力让我意识到它的存在。看着被病魔折磨的躯体,任谁都心生不舍。呵呵,生命呀,真是脆弱,无论你怎么抗争,死神还是将你一点一点抽离。肉体呀,即便你多么强壮,病魔还是一点一点蚕食你的躯体。
“诶,明明才60岁,刚好是安享晚年的时候,怎么就得了这种不治之症”,“操劳了大半辈子,还没享福就要走了吗?活的很亏呀”,“一年前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身体也很强壮,怎么才一年的时间就出现这么大的转变”听着亲戚们的各种叹息,觉得心里很难受。握着那双留有残存的温热却瘦弱的手,第一次这么静距离的感受死亡的威胁。
求生的意志VS残酷的病魔,这场决斗,究竟会走向何方,目前的结果已是显而易见,我依然天真的期盼着出现峰回路转的局面。几天后,死亡通知还是到来了,那颗瘦弱的身躯还是没有强大的能量挽留即将飘走的灵魂。
死亡,那么快,那么近,那么真实!
今天看到一则新闻,报道了英国的一位妻子为他的丈夫申请安乐死,经过几天的奋战,终于为丈夫争取到了死亡的权利。她的丈夫(曾服役于海湾战役的一名士兵)在一年半前因车祸脑部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妻子说,我很了解我的丈夫,如果以这种植物人的状态生存于世间,这会令他非常的厌恶。也希望法官可以尊重他的意愿,理解他的心情。
法官允许她的请求,她的丈夫被送到了临终关怀中心,经临终治疗后离开人世。
看到这则新闻让我联想到了刚刚去世的长辈,她被病魔折磨了一年,吃药,住院,手术,化疗......各种方法都尝试了一遍,最后癌细胞还是扩散至了全身,或许,那个时候的她放弃挣扎可能是对的,至少,不用在接受人为制造的痛苦,不用再惧怕各种仪器缠满全身的疼痛,不用再吃一大堆只是给人希望的药。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而她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天堂的样子,祥和安宁,温暖明亮,而她也得到了天堂舞会的邀请。
2
触碰到死亡的词眼,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个人影,我努力的去回忆这个人影的名字,或许是内心的抗拒,越是在脑海中强烈的搜索,越是没有一点线索。记得发生的事,记得说过的话,唯独忘记了名字,当初在脑海中进行了彻底删除的操作奏效了还是年级大了记忆力开始慢慢退化?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那就暂且称他为L好了。L很喜欢跟我讨论死亡的话题,有一天凌晨一点,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自动亮了,微信提示“您有一条未读消息”。纳闷着大半夜是谁发的信息,打开一看把我吓了一跳:你觉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生与死,如果可以选择,你的选项是什么呢?
看到这样的短信,当时的我正睡意朦胧,就回复了一句:神经病,快点睡觉!!!
然后安然的进入了梦乡,没有第二条神经思维的延展与扩散。
第二天早上感觉很过意不去,便问:你昨天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手机端显示消息: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就和你聊聊。
L很喜欢在半夜聊天,我问道:你晚上是不睡觉的吗,怎么每天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永远都是精神抖擞”
他答道:我有轻度的神经衰弱,晚上经常会睡不着觉。
“哦”,我似懂非懂的应和着,完全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接着说道:因为晚上睡不着,所以经常会想一些关于生死的问题。
他说,死亡是一个哲学范畴。人的一生从一出生就开始迈向坟墓,人对于死亡会有一种天生的渴望,刚开始会感到诧异,但当死亡来临时,会欣喜的直面死亡
“所以你呢,你觉得你对死有那种畸形的渴望吗?”我问道
他说,那不是畸形的渴望,只是接受死亡这个人生的一部分,你可以去看看海德格尔的死亡哲学,你会对死亡有进一步的理解。
“哦,原来在你眼中,死亡是一种哲学,hahaha,死亡哲学家”
L是第一个跟我讨论死亡的人,是我遇到过的第一个对死亡心怀渴望的人,也是我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死亡哲学家,不需要名字,一个标签就够了。海德格尔的死亡哲学到现在我都没有去看过,我怕太过深奥无法理解,更是对死亡心存敬畏。
3
之前去和朋友去自然博物馆参观,自然博物馆里面有一个小的独立展览馆:青春期教育展览馆。虽然已过青春期,但为了补上青春期缺失的那一部分教育课而兴致勃勃的前去参观游览
展馆里面左侧展架上全是一个个的瓶子,从小到大依次排列,依次写着胎儿一个月,三个月,五个月,7个月,十个月,死婴。瓶子里有液体,里面的物体非常的逼真,尤其是最后一个婴儿,手脚齐全,面部五官完善,大小也是刚好。一度怀疑这是真实的标本,可是转念一想,博物馆里应该不会存放真实的标本吧?应该都是糊弄糊弄小孩的仿真品。
右侧展架没有仔细观看,好像是一些人体器官之类的,因为注意力完全被中间两具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吸引,一具男尸,一具女尸,面部都带着黑色网纱。心里很疑惑,为什么这个这么逼真,但又不像是真的。于是,我低下头非常仔细的观察了那两具尸体(这导致我接下来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再也不敢吃泡椒凤爪)
同行的伙伴都说这是真的标本,可是我就觉得虽然很真,但应该不会展览真的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抱着这种思想上的执拗,我特意跑去问工作人员,回答让我吃惊,是的,我所观察的都是福尔马林浸泡的人体标本。
从一颗受精卵慢慢的长成一个娃娃,从娃娃慢慢的发育成一个体格健壮的青年,再从青年慢慢的走向衰老,从衰老步入死亡。
好像真的是这样,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迈向了死亡,那是无法改变的宿命
我们来到这个世间,就是享受那段过程,那段从出生迈向死亡的过程。这一段过程可以很漫长,也可以很短暂;可以很欢快,也可以很阴郁;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平平淡淡。当你真真正正的享受完了这一段过程,当死亡来临时,或许,真的一点都害怕。
我们都在这个过程里,有人泥足深陷,有人浑浑噩噩,有人斗志风发,有人安安稳稳,各种形态,各样人生。
我希望,当死亡轻吻我的脸颊时,我可以很坦然而又安详的告诉它:我准备好了。
当音乐响起时,我将成为那名最美丽的舞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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