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去扔垃圾,在门口碰到一位很久没见的大哥,我跟他打招呼,问他这么热怎么没开车,他说村里停车位紧张,他回来收个房租,车放村外停车场,走着进来方便。我邀他进院坐坐,他说他妈病了,刚从医院回来,没换衣服,不进去了。我说我那我明天去医院看看,他说你挺着大肚子,不要去医院。等老太太出院,你去家里看看吧!我说好。看着他的背影,我想到最近有人问我家庭暴力的问题,我可以写写这位哥哥的妈妈。
我叫这个老太太姑姑,她的本名叫淑芬,她跟我爸爸关系非常好,我们没有亲戚关系,我爸活着的时候,每次看到她都叫她大姐,很尊敬,发自内心的那种称呼。
淑芬姑姑,命不太好,很年轻的时候父母过世,家里就没剩什么人了,她家的远房亲戚找了个复员军人,入赘她家。村里人称呼这个男人叫大羊头,大羊头酗酒家暴,她生了一个儿子以后,连着孩子也一起经常挨打。儿子大了一点,大羊头在村里有了一官半职,经常有酒局,更是经常家暴。
一个收花生的夏天,我爸爸拉着一车花生回来,她自己站在路边,我爸问她吃不吃花生。她说不吃不吃。我爸到家卸花生,邻居跟我爸说淑芬离婚了!我爸几下卸了花生,就出去了。追上了去学校接孩子的淑芬姑姑,问她要去哪儿。淑芬姑姑半天没说话。我爸帮他们母子把东西拉到了大队的一间不用的库房旁边,跟看仓库的老头打了招呼,淑芬姑姑就住在了大队的库房里。
当天晚上大羊头就来了,进院随手拿起一把花生吃,问我爸“听说你帮我媳妇搬大队库房去了?!”我爸说“那是你前妻!”大羊头扔了花生皮说“跟李老头说,大队库房是集体财产,随便让人住,他归置东西别干了。”
第二天我妈带着淑芬姑姑母子,搬到了我妈娘家村里,住到了我舅舅家的后罩房里。淑芬姑姑靠着每天上地里收菜,再骑车几小时去城里卖菜,攒了钱,后来还学了开车,买了车,靠着卖菜,后来成为了我们乡的乡镇企业家。
她儿子上了初中以后去念了寄宿学校,淑芬姑姑参加全市乡镇企业家交流会,认识了邻乡的比她大十多岁的大爷,后来嫁给了他,老头对她很好,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老头过世了,老头立下遗嘱,财产淑芬姑姑和老头儿子一人一半,淑芬姑姑大病一场。
我妈劝她别太累,她儿子放弃工作,接手了公司。我那时还在上学,对这件事情记忆最深的,是大羊头喝的醉醺醺的来我家,跟我爸说“淑芬要是想回来,我这儿也不是不能商量。”我爸说“人家现在楼房、小轿车都有了,你当年离婚分的那三间房子怕是装不下了。”大羊头换了一副表情说“我去她那儿住也行,儿子过两年结婚,原配的夫妻好看!”
大羊头可能没想到,他儿子结婚,并没有通知他出席,他的婚礼上只有单身的母亲出席。
有很多人家暴不离婚的原因是为了孩子,我始终觉得一个幸福的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比在一个父母健全的家暴家庭生活要好。转个弯,就是另外一个方向,何必为难自己,为难别人。有些人注定跟你不在一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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