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老巫
(2018年:145/365)
本文关键词:思念
1、
父亲85岁那年,去了极乐世界。
今年,母亲也是85岁,到那边去找她的老伴——我的老父亲。
在我的印象里,爸妈一直是吵个不停的一对。不是那种对骂,双向互动地吵,而是父亲总被母亲骂个狗血喷头,灰头土脸。每每都是父亲躲开,母亲才肯停嘴息战。
第二天,他们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一切照旧。
2、
我的父亲,好学,会的手艺很多。
父亲退休之后,就在村边的马路上,开了一个自行车修理铺。他没有跟人学过修车,全靠自学自悟,挣得一手的修车好技术。
父亲是个文盲,一生只能“画”出自己的名字。如有人赊欠修理费,他就画简单的符号,做记录。这样,还真管用,每笔账他都记得很牢。若有人想诓骗他,还真不行。
每到假期,父亲必定带上我,到修车店里来帮忙。从给车链子加油,到补胎调钢圈,我一项一项地都学会了。有时父亲不在店里,我也能应付下来。那时,我还在读小学。如今,我的动手能力不差,全得益于父亲的严厉。
父亲不仅仅是会修车,他还会木工,做泥水工,开石磨,种菜。在我眼里,他无所不能。
就凭这些手艺,养大了我们兄弟姊妹七个,供我们上学读书。
3、
父亲,有一个大嗓门。
父亲的嗓门有多大?父亲个子不高,不足一米五,但声音真的好大。中气足,洪亮清脆,比雷声还猛。那时,我家住在村后。从村后,到村口的桥上,差不多有一里地远。只要他在桥上喊我,我在村后面肯定能听见。
他为什么喊我?因为每天,我有任务的。我的任务就是每天必须要捡猪粪(注:以前农村养猪,都是散养的。)两筐,即:上午一筐,下午一筐。如果没有完成,那肯定是头上开花,起24个包的。
有时贪玩,没有完成两筐,那怎么办?说实话,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被父亲打过。为什么?有老妈护着。有老妈在身边,放一万个心。、
4、
我的父亲有一个好脾气,特别是他喝酒的时候。
父亲喜欢喝酒。干完活后,一杯小酒,一碟花生,就能悠悠地享受美好的早餐。中饭和晚餐,只要有酒就行,从来不计较菜怎样。实话说,那时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父亲正喝得兴头上,母亲端碗上桌,开始数落了。说父亲喝酒,吃菜多了,小孩子没吃到;口粮不够,还要用粮食酿酒,不是人;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全村最无用的男人的,等等。最难听的话,一钵一钵地倒在父亲的酒杯里。
而父亲呢?从不还嘴母亲的数落,没有一丝脾气,他依然是笑眯眯地呷一口酒,吃一粒花生米。父亲的饭量不大。他每每喝了酒,脸都是通红的。带着酒兴,开始忙这,忙那。
遇上他休息,总是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开垦荒地,种菜,种红薯。菜,自家的,不用掏钱买。种红薯,可以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填饱肚子。
那时 ,我很讨厌放寒、暑假。为何?要干农活。我个子小,力气不大,实在是做不动呀。那时最大的企盼,就是快点开学。读书上学了,就可以不干农活了。也逐渐明白,唯有拼命读书,就可以不干农活,离开农村。
5、
母亲,狠狠地打过我一次。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天下着中雨。吃过中饭,父亲忙别的去了,我们兄弟几个,都呆在家里,等候父亲回来。我不愿意在家等,就跟母亲说,出去玩一会儿就回家。母亲同意了。我走出家门,去了隔壁邻居家,也是我的同学家。
走到同学家,正好有三个人在玩纸牌,赌点数大小。看了一会儿,我鬼使神差似地也加入了战斗。没想到,第一次赌牌,手气真好。一分钱一把牌,我居然赢了快3元钱。
正在我得意的时候,后脑勺被棍子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我猛然回头,母亲怒气冲冲地站在我的后面,我捂住后脑勺,赶紧逃跑。再不逃跑,肯定要被打死。从那以后,我从不敢玩牌赌钱。
母亲是文盲,不会跟你讲多少道理。但,我们兄弟几个,在她的严管下,个个都能自食其力,没有给社会增加负担。
6、
母亲教育我的方法,简单粗暴,但有效。
一个星期一的早上,我不知道是哪个神经搭错了线,说不想读书。母亲问,什么原因?我说,从家里到学校,每天来回20多里路,走得太累。如果是刮风下雨,霜寒地冻,那就更难受。
当我说完这些话之后,发现母亲的脸色铁青,走向我的书包。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书包已经被母亲丢到了家门口的水塘里了。眼看着书包,慢慢地往下沉,我却没法去救我的书包。书包被丢到了水塘了,泪水一下子涌上心头,顿时嚎啕大哭。为书包?为自己的逃避?
后来,母亲为我买了新书包,又买了全套课本,我乖乖地去上学。打这以后,读书更加努力,成绩越来越优秀。
7、
父亲年长母亲七岁。
2011年,父亲85岁,走了。今年,母亲85岁,也走了。儿多母苦,负担重。这辈子,他们都没有过多少好日子。子欲养而亲不待,时间留不住,父母都已老去。如今他们都化成了一股轻烟,离我越来越远。而留给我的,是越来越浓的思念。
父亲,母亲,天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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