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台上原地跑步,意外发现,绿树长到了我的窗前。
那是无花果树,什么时候长起来的,一点都没有印象。一个夏天,我似乎都是躲在房间里,与空调为伴。现在夏天走了,雨季来了,就更是缩在屋子里。那无花果树,究竟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无花果树的叶子好奇特。看到这叶子,总想起扑克牌里的黑桃。似乎也只有黑桃的样子与它相似。只是,无花果的叶子是绿的,比起黑桃,有更多的曲线和回路,生生要把叶子长出花的味道来。
印象中,春天,抑或夏天,也许是哪一年的秋天,窗外低处长着花椒树。花椒树生得好呀,秋天的时候满树红红的小果,远远看去,还以为是繁盛的小碎花。闻起来,麻麻的,香香的。用剪刀把花椒剪下来晾晒,花椒壳炸裂开来,黑豆豆种子就掉落出来,亮晶晶,圆溜溜。
婆婆每年都会晾晒好花椒,给我们装上满满一大罐。她会把那黑豆豆种子舍弃不要。可是我总是很稀罕那些种子,叶子。要是看到哪一块空地上长了茂盛的枝条叶子,哪怕不开花,也特别想要偷偷地摘上一枝,拿回家养在花盆里。虽然侍弄花草的技术极差,可是总对花草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可惜,那花椒树被楼下的住户伐掉了。据说是花椒枝叶浓密,遮挡了光线。
花椒树之前,窗外长的是椿树。那是一株年轻的椿树,和隔壁院子那棵粗一些的椿树遥相呼应。年轻的椿树给窗户增添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在窗前看书不怕太阳晒,在玻璃窗里看对面屋顶上散步的小猫,也不会打扰到猫女士的雅兴。月夜时分,他的枝叶还经常来我窗棂上玩影子游戏。
而那棵粗一些的椿树,则像是位久经风霜的老者。有些地方的树皮已经被里面的木质撑破,一片片,一缕缕暴起。斜伸出去的枝,前后左右都是。小鸟经常在枝条上又唱又跳,而他也从来不拒绝,还大方地给小鸟遮挡太阳。
有一次我站在阳台上看它,发现那棵粗些的椿树上竟然长着三角形的眼睛,忧郁地看着我。我观察它很久,发现那眼睛是略微的凸起,像是一道疤痕。难道这个位置曾经长出来过斜枝,看那凸起的形状还真和斜枝吻合呢。
再仔细看,发现这样的眼睛还有好几个,这椿树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它只是不出声,沉稳地站在那里。有时候我想,树木会不会伤心呢,他会不会有家人呢?
现在,窗外长出了这么一株年轻的椿树,他们俩倒是可以做伴了。即便枝叶不够长,挨不到一起,可是能互相看见,让风捎去彼此的问候也是好的。或者,做兄弟也是可以的呀,当姐妹也行。青蛇和白蛇不就是这样的嘛。万物有灵,他们或者她们,在无数个日子里,都会互相倾诉些什么呢。
可惜,好景不长。楼下的住户说是树长高了,会有小偷先生借道。这年轻的椿树,不记得哪天就突然消失了。
现在,竟然有无花果树长这么高,真是可喜可贺,真难得呀。
这无花果树就像是初生的牛犊,没经历过世道艰辛,一味兴高采烈地生长着,就是到了凄风苦雨的秋天也丝毫没有妨碍长高的步伐。她就这么好奇地冒出头来,一天一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可以探头够到我的窗户,也可以向远处的椿树招手致意了。
这时候忽然就想起泰戈尔的句子,“绿树长到了我的窗前,仿佛是无言的大地发出饥渴的声音”。我真心祈祷,她快快地尽兴地生长吧,最好能长出无花果来,也许有人喜欢,就兴许可以网开一面呢。
再或者,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反正,土地是不怕的,大不了再来,有无数个种子在土里积攒能量,准备发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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