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晞
嗯，白衣少年
用尽青春去深爱的人，往后，也将用尽余生去遗忘。
2017/11/16 周四 晴
①
书上说，别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因为如果你们没有走到最后，那这个人将会是你穷尽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人。
很不幸的是，我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遇到了那么一个人。而且还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去深爱他。
在最荒芜且彷徨的青春里，他是我唯一的光，照亮了我的全世界。
我用尽整个青春去爱他，也用尽往后的余生去遗忘他。
都说深爱一个人，最好的不过余生都是他，最坏的莫过于余生都是回忆。
我还好。至少在前半生，我的青春里都是他。至少我拥有过。即使这短暂的拥有，要以失去为代价。
失去他，我痛哭过，挣扎过。但我从未后悔过。是的，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因为我深爱过。
②
我最不愿提及的往事，是高中三年的校园生活。
确切地说，应该是高三最后那一年。
那一年，我十八岁。那一年，我遇到了他。苏阳，一个惊艳且温柔了我整个青春的白衣少年。
身为转校生，在高三这最后一年，我拼了命地学习。我深知父母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厚望。更是切身体会到在全校唯一一个文科重点班的压力。
当然，让我不厌其烦地背书，做题，复习又背书，做题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是我想考上和苏阳一样的大学。
是的，我以后想和苏阳去同一所大学。
我想牵着他的手，一起并肩走在大学校道的情侣路上。我想和他一起去吃饭堂里有优惠的情侣套餐。我还想和他一起去课室霸位，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看电影。
我想和他做很多很多事。所以我要努力，努力学习，努力考个好学校，努力配上他。
不要小看一个人的决心和努力。有时候，它们真的会让你更接近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像那时候的我。
为了让自己的考试成绩在排名单上更挨近苏阳的名字，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背英语单词，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计算那些复杂的数学题。
“这次进步很大，继续加油。”他手掌放在我头顶，胡乱摸了几下。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色衬衫在太阳光线下变得透明，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刚刚好的阳光，刚刚好的少年。此情此景，终生难忘。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他的一句肯定，我费了多大的力啊！但能得到他的夸奖，真的好开心，好满足啊！
所有的坚持，在他浅浅一笑之下，都是值得的。
在男生为数不多的文科班，苏阳一直都是最受同学和老师欢迎的三好学生。
他成绩优异，为人绅士温柔，脸上永远带着浅浅的微笑。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从他身上读懂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这个我深深喜欢过的少年，抵得上世上最美的赞誉。
③
高三最后一学期，因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我和苏阳成了同桌。
在酷暑难耐的六月，他的鼓励，他的笑容，他的安慰和帮助，支撑我走完了至关重要的最后阶段。
每天早上，他趴在课桌上熟睡的侧脸，是我开始一天枯燥，焦虑生活的最好安抚剂。
他埋头做题时认真的模样，让我一扫对前途迷茫的恐惧和担忧。
“下次读题时再认真一点，这样的题，你不该做错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笔，耐心为我的粗心验证着数学题的每一个公式。
在单调乏味的高三学习生涯中，是他，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温柔了那段难熬的岁月。
如果没有他，我也能熬过去。只是会很艰难，很辛苦。
④
时间过去太久，我都忘了当初和他告白时的具体情况了。
只记得在考试的前几周，他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看完电影后，他送我回家。
“苏阳，你报了哪个学校？”在快到我家门口时，我开口打破沉寂。
我很早之前便知道他报考的学校了。只是想听他亲口说说，好让自己更坚定些而已。
“你呢？你想报哪里的？”他没答，反问我。
“我啊，我想去北方的。想去看雪！”其实我也报了你报的那个学校，而且填的是第一志愿。
“嗯，听起来不错。加油呀，看好你。”说完，他挥手和我道别。
眼看他越走越远，背影即将消失在夜色中。“苏阳！苏阳！苏阳！”冲着他的身影，我大声喊。
“怎么？舍不得我啊？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见。”他高高举起手来，有些低沉的嗓音随风飘进我耳中。
“苏阳！苏阳！我喜欢你啊！苏阳！”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反复练习了无数次的告白，终于能当面说给他听了。
真好，终于说出来了。
喊完后，不敢等他有什么反应，我撒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并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那晚的月亮好像很圆，月明星稀的。但我却失眠了，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第二天去上课，我低着头走进教室，又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不敢正眼看他。
老师讲课，我听不进去。他就坐在我右手边，但什么动作都没有。我紧张，忐忑，不安。
唉，要是知道会这样，昨晚说什么也不√他说那些话了。可是能怎么办？覆水难收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放学后等我，我有话想和你说。”一张纸条，夹在数学课本里递到我手上。
当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他认真听讲的神情和侧脸。那么认真严肃，也那般迷人。
他给我的最终答复，让我为之不知疲倦地奋斗了整个学期。哪怕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依然要感谢他。
谢谢他，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⑤
高考的结果，让我和苏阳渐行渐远，最后成了陌生人。
曾经彼此熟悉过的陌生人。
他如愿去了自己喜欢的大学。而我，以三分之差和他就此错过。并且永远没有再重逢的可能。
离开小镇去学校的那天，我去送他。
灰蒙蒙的天，下着淅沥沥的雨。我没有打伞，不想打伞。冰凉的雨滴砸落在身上，却浇不灭心里燃烧着的最后一丝期望。
“浅浅，冬天的时候记得拍照给我看雪哦。”压抑了大半个暑假的心情，在他开口的瞬间，转阴为晴，暖洋洋的。
浅浅，浅浅。同班了一年，同桌了一个学期，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浅浅。
亲昵，温柔，却在离别前夕。
我向来不喜欢车站，因为不喜欢告别。无论何时何地，告别都只会是沉重和伤感。更何况，此去一别，归期不定。
站台一别，苏阳如愿留在南方。我呢，一语成谶，去了北方。
十七八岁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只是再深的欢喜，都担不起“爱”之一字。
不敢说爱，只能说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深深的喜欢。
⑥
大学四年，我和苏阳没有因距离而疏远。一周一次的视频和电话，让我们走得更近。
我也曾一度以为，我们又回到了高三那会，可以互相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多可笑啊，放弃了却放不下，依然固执地为他留守着心里最深的位置。期望他回头，等待他转身。
直至有一天，他打电话告诉我，“浅浅，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有女朋友了。”
坚持了几年的痴梦，在那一刻，土崩瓦解。心，碎了一地，深深浅浅，生疼生疼。
浅浅，浅浅。浅梦几回，故人远去。
“啊，那，那挺好的啊。祝福你啊，苏阳。”祝福你啊，远方的故人。
自那之后，我和苏阳的关系更亲密了。女生一般喜欢什么礼物？为何会无缘无故生气？什么节日，该送什么礼物？
无形中，我成了苏阳的幕后军师。帮他哄女朋友，帮他出主意。
以前，不敢轻易说爱。如今，他身边有了别人，更不能说了。多可悲啊，曾经，他短暂地属于我。而往后，他将长久地属于别人。
拥有与失去，也不过朝夕之间。
⑦
“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学校，就在一起吧。”
“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蝉鸣喧闹的柳树旁，身着白色衬衫的少年，揉着我的发顶，轻声告诉我：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刚刚好的阳光，刚刚好的少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味。白色衬衫的衣角在微风的轻抚下随柳絮翩翩起舞。
此情此景，余生难忘。
“苏阳，把我删了吧。不然我总忍不住想找你。”打下这行字，泪水模糊了视线。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漫天飞雪，曲了满地的白。把高中的毕业照放回抽屉的最底层，抹去眼角的泪，沉沉睡去。
苏阳，最深沉的爱，莫过于失去你之后，我将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直到今天，再听到你的消息，为你活得越来越精彩而万分开心。
听闻你过得幸福，我很快乐。虽然在离开你之后，我的世界从此荒芜萧条，彻底变成了灰色。
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惊艳了我整个青春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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