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飞机舷窗外,白茫茫翻滚的尽是云浪,绵延万里,高低望不见边际。阳光照在金属机翼上,映出强烈的光,看久了,双眼会感觉刺痛。常言近乡情怯,汪春正着实的领会那份挠心。想到烦闷处,侧身看向身旁的李墨。李墨睡得安甜,眉宇间有着女生少有的倔强。他将李墨身上的毛毯向上掩了掩,接着又向身后几排望去。座椅上空落落的并无乘客,自基督城登机,已如此的望过多次。
李墨忽然转醒,见汪春看着身后愣愣的正发呆:“又想他们了?”
汪春回过神:“嗯,当初咱们六个一道出国,现在...唉...时间过的真快,两年!像做了场梦。”
李墨不知如何去劝慰,也浸染在基督城的时光里。两人手牵手静静靠着,慰藉在指尖微妙的传递。忽然,机舱传来语音播报,他们距离北京越来越近了...
1
上午十点,SQ297航班由北京机场飞往新西兰基督城。飞机爬向一万米高空,穿越云层传来阵阵颠簸。女生手中拿着纸巾,眼中沁满泪水。她叫李墨,20岁,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挑,一双修长的腿在座椅上如何摆放都极不舒服。
“我就是想家了,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你就不想家?”
李墨一上飞机就止不住的哭,身旁并排坐的汪春说哭的时间已不短,听的委实闹心,不如先歇口气。李墨白眼看他,转而问起今年多大,汪春茫然答是19。他高中刚毕业,出国前剪了一头圆寸,傻气的像颗杨梅。
“我说呢!还是个孩子!怪不得没心没肺不想家,你不愿意在这就跟他们换座去。”李墨随手指向后排。
此次留学中介送出六名学生,除李墨与汪春外,还有徐剑锋、黄一凡、柳眉和沈海岚,共三男三女。徐剑锋在国内念完大二,黄一凡念完大一,二名男生正坐在汪春身后一心一意玩游戏。而他的前排是柳眉与沈海岚,两名女生正抱在一起哭,场面远比李墨惨烈的多。
汪春从座椅上起身转向后排问道:“能换个座吗?”
徐剑锋抬头:“怎么?晕机?”
“不是,我旁边那位一直就在哭,太闹心!你们谁过来顶顶?”
徐剑锋与黄一凡探身看李墨的背影,又望向前排的柳眉与沈海岚,随即头摇的似拨浪鼓般不再理会。汪春无奈的坐回去,发现李墨正瞪自己:“你瞪我干什么?”
“谁叫你说我一直哭的?刚才哭,现在哭了吗?”
汪春傻愣愣摇着头。
“现在没哭,那能是一直哭吗?怎么就你嘴碎?”
汪春不知李墨如此抠字眼是何意,但强烈的气场逼的他还不上嘴。李墨看着傻呆呆的汪春,发现对方与自己并不在一个量级,也没了骂下去的兴致,转而问他:“你念什么语言学校?”
“基督城语言学校。”
李墨听后摊开身前毛毯自语:“幸好不跟你这种嘴快的人在一起念书。”
汪春一直认为六人由一家中介经办出国,理应都在一起。但听李墨的口气好像并非如此,于是好奇的问:“我们不是同一间学校嘛?”
李墨没去理睬,汪春见女生不说话,只好拿起游戏手柄玩起游戏。过了许久,突然,李墨像是对空气回着话:“北方语言。”
2
飞往基督城的班机在新加坡短暂停留,深夜时分再次挣脱跑道起飞。机窗外漆黑一片,看不到天上的星,也见不到地上的灯。无从辨别身在何处,不知是云层之上还是云层之下,唯有气流带来的颠簸才会令人有存在感。
在新加坡机场转机时,汪春哀求另外两个男生许久,两人没一个愿意与他换座。李墨与汪春呛火的谈话,他们在后排听得真切。结果转机后汪春依旧与李墨坐在一处,六人恰好又呈上一列,只是徐剑峰换到柳眉了身边。
徐剑锋个子高,长方脸有些青春痘,经常会对着玻璃打理发型,看穿衣打扮,家境应是殷实。柳眉今年16岁,是同行人中最小的。模样娇小可爱,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不断的闪烁。虽然哭过一阵,但此时已有说有笑的反跪在座椅上与汪春聊起天来:“你家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还有好几个兄弟叫汪夏、汪秋、汪冬?”
“我们家就我一个。”
“可怎么会起这个名字?蛮有意思的。”
“就是个名字,能有什么意思?”
未等柳眉解释,李墨一旁冷语:“人家是说你名字土,听不出来?你是猪吗?”
柳眉忙摆手说没那个意思,这时空乘小姐过来劝她坐好。柳眉并不情愿,李墨也随即劝上几句,结果柳眉竟乖乖地滑回去坐好。这令汪春不住诧异,他不明白为何李墨与别人说话却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偏偏饶不过自己。他不想招惹这女人,拿起游戏手柄继续打发时间。没多久,空乘小姐推着茶水车经过。汪春叫醒李墨问她要喝些什么,李墨闲懒的点杯咖啡,汪春要上一杯茶。趁着倒咖啡的间隙,李墨因一路哭的厉害,再次合眼休息。汪春并未注意,从空乘员手中接过咖啡,头也没回的递向李墨。杯底碰到李墨胸口,他误以为是被接住,又撤手去接茶。哪知咖啡顺着李墨的胸口倾洒而下,浇湿了一身。李墨一声惊叫,汪春忙回头看去,下意识的去擦李墨胸口。同行的几人闻声也起身探看究竟,满是一脸的错愕。
所幸咖啡并不烫,仅是污了衣服。李墨回过神,甩手一记耳光,干脆利落且很是响亮,汪春捂着脸懵在当场。
“臭流氓!你摸哪呢?你这人有病吧!”李墨看着晕湿的咖啡渍恼羞成怒:“你这人..我这衣服...你还能再蠢点吗?”
汪春也意识到举动太过轻率,被骂的还不了口,只好递去纸巾。结果伸出去的手又被人家甩开,落得一脸无趣。他尴尬的又再解释:“真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废话,你还想诚心是吗?”
汪春被呛的不敢再说话,除柳眉看热闹的捂嘴笑外,其余人也来劝解。黄一凡示意沈海岚与汪春换个座位,沈海岚是六人中唯一不是来自北京的,言谈间夹杂山西口音,土气的刘海下戴着一副厚实的眼镜,样貌并不出众
换过座位,黄一凡笑看着汪春:“你小子行啊!我以为徐剑锋算是着急的了,没想到你动作更快。”
汪春没明白黄一凡的意思,傻看着愣神。
黄一凡指指前排:“你没看徐剑锋坐在柳眉旁边了吗?在新加坡机场磨沈海岚半天才换过去的,八成对柳眉有意思。可还是没你快,直接就上手摸。”说着竖起拇指。
汪春一脸愁容:“你就别添乱了,这都哪跟哪的事啊!我好心问她喝点东西,没想她没接住!我也是,管这闲事干什么!”
“你别说没对李墨动心?人漂亮,腿还长。”黄一凡托托眼镜开起玩笑。他人长得精瘦,戴着眼镜却并不羸弱,自镜片下往外翻着精明。
“动心?她那嘴跟机关枪一样,换你,你敢?哎,不说了,算我倒霉吧!先睡吧!”
汪春揉着被打的脸看向窗外的夜,机舱内灯光渐渐昏弱,旅客们盖上毛毯。待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他们将会降落在目的地新西兰的基督城。而在这深黑的浓夜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各自会迎来何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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