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婆媳矛盾是世界难题。不是好婆婆摊不上好媳妇,就是好媳妇遇不上好婆婆。家庭和睦,婆媳融洽,是福分,是智慧,也是修养。
而云嫂就是不幸中的一个,遇上了一个对她不好的婆婆。
坐在我的对面,她开始讲起她的故事。她生产的故事。
我从进这个家门开始,生了数不清的窝囊气。婆婆一开始就给了你一个下马威,早上叫我们早早起床做饭,做好饭盛好再端到桌子上。婆婆还说,花钱娶媳妇可不是娶来当奶奶供的,来了就得干活。刚开始是真想做一个好媳妇儿,叫干什么干什么。
她是她父母的独生女,从小就被惯得骄纵,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人都得听她的,对人稍有不如意,非打既骂。在家里,公公是不敢惹她的。
渐渐的,她也许摸透了我的软性子,也许是我的软弱助长了她的气焰,也许她本性如此。她开始说一些嫌弃的话。什么懒啦笨啦,没有工作啦。我嘴笨,也不会说,听着干生气。
记忆中最清晰的事,是生孩子的时候。我身体弱,又是头胎,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为安全起见,我和丈夫商量准备到县医院生。婆婆听说了却执意要我在家生,说邻居家的媳妇儿就是在家生的,平平安安的。在家生花钱少,接生的是附近的赤脚医生,只收一百多元钱。
关键时候,我决定不让步——事关我和孩子的生命安危,我不能再顺着她。在决定去医院生孩子之前,我还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我坐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的一张床上,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他告诉我,离开这里就有生命危险。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我想还是安全为上。
婆婆见我不听她的,就开始说一些风凉话。说什么“到哪儿生也挡不住受罪”,“我晕车,晕起来不光伺候不了你,你还得伺候我勒!去医院生,你们俩去吧!让你男人伺候你。”
生儿子时赶在夜里,医院已经下班了,但有值班的医生。白天已经开始阵痛了。都说初产生孩子难,白天的阵痛已经把我折腾得精疲力尽。到了晚上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了。我浑身冒着冷汗,躺在待产室的床上。要大便的感觉,生孩子的阵痛越来越强烈地袭击着我,床前放着一个便盆,丈夫扶着我下去上来不断地折腾。丈夫傻傻地陪着我,使不上一点儿劲儿。
我感觉我快要不行了,让丈夫去叫医生。我身边没有一个人,我想,也许我要死去了,生孩子一尸两命的事有的是。
待医生赶来,已听不到胎心了,医生也慌了。让我赶紧上产床,又检查一番,让我向下使劲儿像解大便用力一样。我用尽全身力气还是生不下来。医生吩咐护士拿来了氧气瓶,我吸了氧气感觉身上又了一些力气。在医生让我再次用力时,我手握床头,拼尽全力,我感觉“哗”的一声,我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我。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生下来了。”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事是丈夫对我说的。他说,儿子生下来浑身黑青,也不会哭。值班的医生用什么东西掏掏孩子的口鼻,又提着腿,在他小小的背上拍打了两下,儿子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医生又给儿子喷了氧气,儿子的哭声才响亮了些。
我第二天中午醒来,感觉身体有些飘。丈夫笑说,人家生个孩子像解个大便,没事人似的,你却像是死了一回。我说我是死了一回啊!
从医院回家,婆婆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冲着我说,上哪儿生也挡不住受罪。我已没有气力和她说什么了。月子里,伺候得当然不是很好,我生气生了一个月,还偷偷哭了好几次。我现在落下一身病,大概就是坐月子没坐好。以前,我傻傻地以为婆婆和娘是一样的,将来怎么孝顺娘就怎么孝顺婆婆。可是……我想,我是做不到了。有时候,我真羡慕那些没婆婆的媳妇,自己辛苦一点,却从不受婆婆的气。
我生的气受的罪数也数不过来。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云嫂坐在我的对面,说起往事,依旧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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