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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初中离别的依依不舍,在那个炎炎夏日的末尾,我骑着刚学会还不太熟练的自行车,开启了在县城的高中生涯。
要说准备,肯定是做了些的。父母也参照大哥和姐姐当年上高中的样,提前打理出来一个箱子,用于我住校期间存放东西。自行车则把最经典的红旗留给了我,虽然有时还不是太熟练,但已基本操控自如。然而在当时,最头疼的却是住在那儿的问题。
当时的寄宿生涯现在说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学校是有一些宿舍的,但实际情况却是除了县城里有家的城里娃,我们这些从农村来的或者偏远一些的,都需要选择寄宿。在一个年纪六个班的庞大群体里面,至少一半以上都得做此安顿。学校西头有限的几排宿舍,在面对如此庞大数量的时候,即便是每个屋子都打的通铺,却依旧是杯水车薪。于是乎,选择在校外寄宿便成了当时最常见的解决方案。
由于大哥和姐姐都是在镇里的二中上的高中,他们对那边熟悉一些,而对于我所处的县城一中这边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在当时有限的人脉资源里,寻觅了很久,看能否找到一个安身之所。无奈的是,这个过程经历的不太顺畅。一直到入学军训开始,我还是骑着老红旗往返于家与县城的这十五里地。事实上,对于这点距离,早晚骑行都不是多大的事。就是中午大热天的时候,本来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还要骑车回来吃饭再往回骑,除了满头的大汗剩下的就是被久久压抑着的烦躁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村里邻班同学的介绍下,我住进了一个有好多学生寄宿的大院子,一学期房费一百二。房东一共有八间房,除了两间主房,一间厨房和一间用来对外压面的房,剩余的四小间房都被用来住学生娃。我被安排在了一个四人间,说是四人间,其实只有两张床,每个人盖好被子也就是勉强不被掉下来。就这样,在解决了住宿这件大事后,我才算真正意义上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对于学习本身而言,高中虽然有些变化,但都算正常,更多考验还是来自于寄宿生活带来的挑战。记得那会儿,和我同铺的是同年级的另一哥们;临铺的则是两个老高三,他们是转学过来的,至于在这之前读了多少年高三,虽然大家都想知道,但碍于面子也没人细问。高考对于这帮农村娃无异于终身宣判,跳过去虽然未知但将迎来崭新的人生,而没跳过去的则是完全已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份倔强的坚持,往往最大的善良是不去打扰,这是我们很小便懂得的道理。
寄宿生涯虽然说起来艰苦,但也是快乐的。在这之前,我从未与这么多“陌生人”同居一室,生活上也一直有父母的照顾。而在蹬着红旗去县城的那一刻起,独自一个人应对新环境,并学会自立,则是我必须直面的现实。
我们寄宿的院子并不是太大,除了院子中间一个不大的花园,剩余的就是房子了。刚住校时,还不太习惯新的作息,基本都是被学长们起床后的叮当声吵醒。大家的早饭主要都是每周从家里带来的干馍馍,再冲上一把奶粉,就算是营养满满的早餐了。而一到中午放学回来,小院子便在我们密集的洗菜做饭声中格外热闹,水龙头那儿都需要瞅准了冲过去,否则就得排队。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房东家就是压面的,因此我们只需要把小面盆装上面,放到房东的压面房,一会儿就可以直接拿到压好的面了。每次根据面量,付给房东两毛三毛不等。
然而寄宿生涯的很多经验还是要通过实战积累。刚住进来的时候,我带的是大哥和姐姐用过的煤油灯。这东西虽然方便,但是在上面做饭,经常是干瞪眼。看着满满的一锅水在小火苗的灼烧下纹丝不动,再看看别人都快吃上了,内心那个着急自是无以言表。记得住进院子的第一顿午饭,我照猫画虎地去东家那儿压了一盆面,然后再经历了漫长的煤油灯灼烧,终于把这顿饭做好了。不过我严重地误判了面量的大小,一咕噜倒进去的面,让我整整收获了四大碗面条。于是乎,拿着我的洋瓷大碗,便开始了一碗一碗的“享用”。也许是首次这么做饭,不愿让人看笑话,因此也没蹦出把饭剩下的念想;而如果吃不下去,倒掉那更是不可能的,这与打小接受的粮食教育完全不相容。就这样,四大碗面条被硬生生地干掉,我也因此对于面量有了更深的体会。
事实上,寄宿生活的不适在很短一段时间后,便已烟消云散。随着跟同学们和室友们的熟悉,高中生活的乐趣也越来越多。除了在做饭上的相互学习,跟着大同学混晚自习也是颇有意思,和这帮二十好几的老高三们在一起,总能感受到一份浓浓的照顾,也会听他们讲很多趣闻轶事。在偶尔不想上晚自习的夜晚,我们会溜达到县城,看看花花绿绿的夜景,感叹城市的美妙。虽然现在看上去,那时的县城得相当的老土,但对于一帮习惯了农村夜景的娃来说,县城夜间的一切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宏伟、喧嚣、神秘。
嘈杂中,我们漫步行走在渭河边,偶尔吼叫,偶尔沉思。看着县城里楼房的星星点点,看了半天,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没看懂。夜色已深,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透亮,灯光洒满街道,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就在这不经意间,这帮农村娃告别了乡土最熟悉的恬静,开启了走向自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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