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项链

作者: 宁静遇夏雨 | 来源:发表于2019-02-01 16:31 被阅读80次
    记忆的项链……
    某些记忆的片段,像一粒粒的珠子。她有时会将这些珠子一粒一粒地捻起,在指间静静地把玩着欣赏着,思绪便飞回遥远过去。
    某天,她躺在床上颇觉无聊,神游的思绪便将这些珠子串起,成为记忆的项链。这些珠子都是经时间打磨,溶入了她的浓浓的情感,抑或是某种情绪――
    今天,她又将这些珠子一粒一粒地捻着转动着。珠子大多浑圆,包浆润滑饱满。但许多珠子上显出的突兀的斑驳,那是有关父亲的记忆,似乎影响着整体的协调……她再一次穿越时空,回到久远的过去――
    壹:被墩放于车梁上的痛

    母亲常说她“命好”,出生的时候父亲请假回来,守在她们母女身边。长到四五岁时父亲就从外地调回来,在离家很近的工厂上班,从此家里有了顶梁柱。

    随着她的长大,父亲没有再“缺位”。尽管母亲一再对她强调父亲的好,可是她总觉得在父亲身上,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可是她又说不清楚。

    父亲刚转回来不多久,是个冷季,父亲带她去了工厂。下班后,父亲又带她回家。从父亲的厂里回家,要上一个很陡很长的大坡,父亲让她跟着自行车跑到坡顶。当时四五岁的她,长时间在外面受冻后,跑到坡顶有些吃力,大概也因为瞌睡的缘故吧,她跟在父亲身后边跑边哭…上到半坡时,父亲停下来,一把将她抱起往自行车的横梁上使劲一墩,大声嚷道:“哭什么!就知道你是懒得自己跑!”她忍着疼噙着泪不敢吱声……再后来,父亲要带她去厂里时,她总会想起那个冷天、那个大坡、那次被使劲墩放于车梁上的痛感……

    每每旋转着手中的珠子,看到这个斑痕,心里会涌出委屈及对父亲隐隐的害怕……

    贰:那些烫手的钉子

    有一天饭时,母亲让她找父亲回家吃饭。她在巷子里跑了几家,最后在打铁人的家里找见父亲。

    父亲看见她,指着地下的十几根长长的铁钉,一本正经地说:“来,把这些铁钉拿回咱们家里。”

    她以为是打给自家的铁钉,欢快地跑过去,准备一根一根拣起来。哪知刚抓起一根,幼嫩的手指便被烫了一下,疼得她快速扔掉……父亲见她甩掉铁钉、用嘴吹着手指的狼狈样,大声地笑了。

    边上的人指责他:“像什么话嘛!她是你的女儿,这么小!”

    她噙着泪,心中暗暗叫苦。父亲仍旧是笑靥……

    叁:偷吃枣儿的经历

    她家后院种着好几棵枣树。在枣儿放大发白后,吃起来就有甜味了,等到枣面泛红后,吃着会很甜很甜的。

    母亲叮嘱她,不要随便吃树上的枣儿,打算日后晒干枣。她虽然嘴上应着,可是私下里还是忍不住馋嘴,挑个全红的偷偷地摘下慢慢品尝。

    有一次,她在后院又偷摘了一颗红枣,攥在手里旋转了几圈后,就咬了一口。可妙此时父亲也来了,她赶忙把手藏在背后。

    父亲见状,厉声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她不敢张嘴,只是摇头。父亲脸一拉,瞪着她:“嘴里吃的什么?”

    父亲让她把手伸开,把嘴张开……

    从那以后,一想起父亲的厉声与怒目,便会不寒而栗。

    肆:那个沉沉丑丑的旧板凳

    小时候的教室,桌子是用砖头砌成的,桌面用洋灰抹上一层。孩子上学时,需自己从家里搬板凳。

    她家里有一个旧板凳,是用树根做成的,又沉又旧又丑,凳面还是凹凸不平的。每到开学,这个沉沉丑丑的旧板凳就归她了。

    她好羡慕班里其他孩子的板凳,凳子看上去很好看,凳面是平平展展的,并且凳子搬起来好轻快!

    有一年过了十五,又到了该去学校的时候了。她在心里暗自盘算了好几天,今年一定不再搬老丑的旧板凳了。

    开学那天,她整理好书包,坐在桌边思谋如何开口。她对母亲说:“妈,咱家的旧板凳不光,会很快把我的新裤子磨破的。”

    母亲听了她的话,笑了:“净会瞎说,这个板凳坐了多少年啦,早被磨得光光的,哪里就会磨烂裤子!”

    听到母亲如此说,知道今天是通不过了。便坐等母亲出去忙别的事情,趁机背上书包搬上其他的板凳就跑出家门……

    放学回到家,发现父亲似乎在坐等她放学。一看到她便呵斥:“你上学怎么不搬这个板凳?”

    她不敢看他,也无言以对。听到父亲的责令:“现在去学校,将板凳换回来!”

    赶快将书包挂在门后的钉子上,乖乖地搬上那个老丑的旧板凳,出门去了学校。

    唉,该死的旧板凳!好久的计划,瞬间便泡汤……

    伍:可怜的搭罩灯

    小学三年级以后,就开始上晚自习。当时教室里挂着一只灯泡,却极少有来电的时候,需要自备小灯。每天晚上,我们都会端着小灯来回上下学……

    当时的孩子大都会自己制作灯座、灯芯、灯罩等――用泥巴做成底座,将小墨水瓶或其它的玻璃瓶嵌进去;找来洋铁片剪成圆形,中间钻孔;再用硬些的纸卷成筒筒做灯芯,从孔中穿过;瓶里倒些许柴油,浸透卷起的纸筒筒。打着火柴,点灯!一切OK!

    对了,还有灯罩!用一张较硬的纸,从中间横向等距剪出等长的口子,再卷成大筒用浆糊封好,将纸筒罩在点燃的灯外,就会纵向透出好多道光亮。

    有时一不小心,纸灯罩一歪,就会“轰”的一下,火光闪闪,一片光亮。一个灯罩燃烧,会给教室带来一片欢笑……

    用柴油点灯,火焰上会冒出浓浓的黑烟。近距离嗅一晚上的烟雾,第二天打早起来上学,好多同学鼻子下都有黑乎乎的两道痕迹……

    我们家里有一个搭罩灯。灯座和灯罩都是玻璃的,灯座的形状有点象现在的高脚杯,灯口有金属卡口。玻璃罩有点像高烟囱,肚子大上口小,下面的口卡入金属卡口中。

    将灯点着后,搭上玻璃罩,光线立马亮了好多。在家里看到这盏长得漂亮的灯,她很想把它带到学校;在学校爬在豆点大的油灯下时,她就会想起家里这盏“大灯”。

    终于有一天晚上,父亲母亲都不在家,她悄悄地端上这盏玻璃搭罩灯,一路上小心地护着灯罩。进了教室,点亮这盏灯,整个教室立马明亮起来。那一晚,她和她的灯频频受到关注,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下晚自习后,在回家的路上,她一边小心地护着灯罩,一边在内心祈祷:父母亲最好不在家,最好还在别人家……没有念叨多少遍,就走进自家的院子。刚拐进院,一眼就看见屋里有昏暗的光线,吓得步伐变轻变小,慢慢地移到门口处。

    正发愁进屋如何交代时,忽听父亲在里面一声喝:“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往学校拿!”

    不禁一个寒颤传来,心一慌,手一抖,半掀的门帘扑闪下来,将灯罩带倒。“叭”的一声,玻璃灯罩碎了,她那颗坚强的玻璃心也吓碎了……

    尽管那晚免不了一场疾风暴雨,但回想起一晚上的快乐时光,也蛮值的。

    陆:人小耙大

    早先家里的农活多。无论大人小孩,活忙的时候,再多的人都能派上用场,再小的孩子也不会放过。

    有一年农忙,刚收完麦子,紧接着便是犁耧礳耙,准备插秋。那一天,家里借了别人的大铁耙,用骡子拉上礳土块。刚干完活收工,大雨便倾盆而至。雨停了,父亲让她将借的耙送还。她好奇地问:“怎么还?”父亲眼睛一瞪:“除了扛上走,还能怎么还?”

    她一咬牙,蹲下将大铁耙扛在肩上,慢慢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在刚下过雨的泥路上,给人家还耙。送到别人家里时,惊得人家眼睛睁得好大,嘴巴也成“O”型……

    回来后,她的鞋已泥泞,肩膀疼了好多天。父亲没问过,她也没说过。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记着这个大铁耙,记得持续了好久的疼痛。可父亲似乎压根都不知道……

    她细细地捻动着记忆的珠子,有时也会讲给他听。可他觉得她在“记仇”,“戾气很重”。他说,多想些好的事情吧,不能强化这些不好的记忆。再说了,你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
    听了他的话,她再次低下头,细细地捻动着这些记忆的珠子。对呀,在她小学时,父亲曾多次给她洗过脚。有一次笑话她不穿袜子:看看你的真皮袜,洗时不用脱,破了不用缝,多高级!
    还有好多次,父亲给她洗头,动作轻柔而舒服。洗净擦干后,还像在理发馆那样,拉住毛巾的两端旋转,将发梢的水珠打飞……
    记忆的项链上,一粒粒珠子均用时间打磨过,包浆溶入太多的情感,或喜或愁,都是真实的经历。无论是凹凸的还是圆润的,都是不能复制的真实。
    这挂记忆的项链值得珍藏!
    记忆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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