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祁德隆回金陵,职责所在,就是要彻底查清国宝文物流失的事情。特别是近期日本人,疯狂收集寺庙道观圣人宝像的事情。
上次,拂尘遭窃。祁东强已经怀疑那个女佣陈珠。但一时也并无真凭实据,只得沉住心气,不露声色,暗地究查。
再说小飞狐成风无意中听得消息。日本人的寺庙里偷回拂尘。
为表谢意,当时祁家兄弟做东,福昌饭店宴请老掌柜和成风二人。宴席上,祁家兄弟和老掌柜,加上成风,四个人义结金兰。席上,谈到拂尘失而复得的经过,陈珠,荀四海,日本人小种,都已浮出水面。
祁德隆并没有采取行动。他不想惊动他们。他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能势。荀四海和小种下一步,还会做什么交易。
派去跟踪的人,回来禀报小种已于昨天晚上坐船回国了。祁德隆暗暗叫苦。“完了。完了。东西已经走了。”考虑到外交事宜,祁德隆也不敢贸然搜查三牌楼附近的日本寺庙。
他吩咐多派人手,对日本寺庙严加控制。但不得打草惊蛇。他派人去请小飞狐。
说话间,小飞狐就赶到福昌饭店的六楼。祁德隆起身抱拳:“有劳贤弟了。”
小飞狐还礼。“二哥有事请吩咐。成风义所当为。”说着,在祁德隆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谢贤弟。”祁德隆不再客套。把鹤鸣庵宝像失窃的事,告诉了成风。“是东洋和尚,和那个毒鹰干的。”小飞狐肯定地说。
祁德隆点点头。“问题是那个叫小种的东洋和尚,昨天晚上已经回国。”
“走了?东西肯定也带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祁德隆有点懊恼。“怪我大意了。小瞧了这个东洋和尚。”
“下面想让我怎么办呢?”成风直奔主题。
“我想请贤弟,二探东洋和尚的住处。看看他房间里究竟收了多少东西?”祁德隆满脸歉意的看着小飞狐。“照理应该直接搜查。但又怕引起外交事端。实在没办法,惹不起人家。国弱无外交啊!只好出此下策,劳烦贤弟二探小种住处了。”
“哈哈。二哥客气了。没说的,东洋和尚的住处,小弟今晚再走一趟就是了。”成风豪爽地答应了。
当晚,月上树梢。小飞狐穿上夜行衣,腰挂百宝囊,收拾齐全,出门了。
一路向北,很快就看到三牌楼的牌坊了。拐弯走过一条街,日本人的寺庙围墙依稀可见。成风避开正门,绕到后院墙根下面。这里是一条狭窄的深巷。巷子中间一个小披蓬,里面闪烁着灯光。成风知道,这是护院的日本人住的。
要上墙进入小种的房间,必须经过这小披蓬。成风不想另生枝节,他蹑足靠近。百宝囊中取出迷香,含在嘴里。又摸出一节草棒,插进门缝,轻轻一吹。然后退到墙角阴影里。
停了片刻,估计里面的人已经睡去。成风轻轻一纵,搭了一下披蓬的檐角,人已站在高高的院墙之上。
寺庙里面静悄悄的。月光把那棵大石榴树的影子,投照在小种住的楼房上。小种的房间里漆黑一片。紧闭的窗户玻璃,映着月亮,泛出阴森的白光。
小飞狐熟门熟路,借着石榴树枝的弹性,三个手指尖一搭,已经抠住窗台的檐口。一招壁虎倒爬墙,整个身体粘在墙上。
小飞狐稳稳神,袖口里放下飞镖,轻轻一拔。“咔哒”窗扣已开。随即半扇窗子也跟着打开。昏暗中,小飞狐突然感觉有一点亮光,迎面飞了过来。
“不好。”小飞狐惊呼一声,后空翻转。“嗖”,暗器从鼻尖上飞过。再看小飞狐,人已高高弹起。接着倒踢紫金冠,头下脚上,顺势向窗户里面的人影飞踹一脚。
“轰隆”跌倒声。“八嘎”咒骂声。相继从窗户里传了出来。
小飞狐不敢恋战。落地后,脚尖一点,又上了石榴树。几个起落,人已越过院墙,消失在昏黄的月色里。
这一夜,小飞狐成风在忙。日本和尚小种也没闲着。
他睡不着觉,他太兴奋了。在最高档的船舱里,来回踱了几遍。感觉太压抑了。他推开舱门,走到船舷上。眼前是苍茫一片。分不清是天,还是大海。涛涛的海浪,拍打着船体,发出轰鸣声。
小种想笑。想疯狂的大笑。他是一个贼。一个干了一票大买卖的贼,他成功了。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支那人的宝贝弄到手了。
十条小黄鱼,让那个毒鹰,那个下贱的中国人,居然敢把信众供奉的菩萨像偷了出来。“呸。”他鄙视的吐了一口。
想着宝像已然到手,做贼成功了。他乐!简直就是心花怒放。但是,他终于没敢大笑出声。他感觉到在沧海上,在苍天下,在海天交溶的苍茫中,有一双双瞪大的眼睛怒视着他。一丝莫名的恐怖袭上心头。他胆怯了。
俗话说,做贼心虚。小种不敢正视黑夜。他哆嗦着退回船舱。打开电灯,他恢复了自信。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他忍不住又打开箱子。宝玉佛像躺在里面。依然灿烂,宝气十足。“多么伟大的佛像啊!”这个日本人,这个小偷,这个贼,在茫茫的沧海上,喃喃自语着,赞叹着。
小种躺下了。他彻底放松了。海浪颠簸,他想到了儿时的摇篮,想到了故乡北海道悠扬的渔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