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巷角之点香诡话(26)

作者: 胖墩儿书茶馆 | 来源:发表于2017-09-05 00:38 被阅读0次

    心理学上有个说法,墨菲定律,如果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老许简短的几句,让我本能地设想到某种触碰人伦底线的可能。

    而且,就好像印证了那条定律,这样的设想,越来越强烈。

    但我并不是一个对别人的不幸喜闻乐见的人,所以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捧起手中的茶,大号的压手杯,茶水的份量很足,我一饮而尽。

    “不如多给我说说你知道的呗。”我说。

    老许点燃根烟,略微沉吟,他作为刑警支队长,平日里都是听下属给他陈述案情,结果每次来我这,都得自个亲自来。

    “由于案件暂时定性为意外,所以,匆忙中,我还没来得及详细调查,所知道的,多是我那个保险公司的朋友跟我说的,他跟老人的家庭打了多年交道,应该比较清楚底细。”老许说道。

    我不置口否,点点头,这年头,保险业务员就跟客户的亲人一样,关怀无微不至。

    “死者名叫钱有善,六十五岁,江城本地人,年轻的时候,生意不小,积攒了些财富。后来年纪大了,想培养儿子钱军接手生意,结果钱军是个贪图享乐,吃不得苦的性子,担不起大任,也压根没那兴趣。所以,钱有善只能停了生意,把股份转让给别人了。”

    “不过他家底厚得很,多年积累,在江城购置了几套房产,按道理,光吃租金都够活得很滋润了。”

    “钱军二十五岁的时候,娶了个在银行当客户经理的漂亮老婆,叫刘芳,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叫钱小宇。不晓得是不是成家了,能让人浪子回头,钱军转了性子非要做点事,想立业。钱有善夫妇当然是乐意支持的,拿出不少积蓄支持他去做生意。”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钱军终归不是做事的料,几个来回,钱都打了水漂,后来就不死不活的混着。钱有善压箱底的钱也去了所剩无几,还好有固定资产撑着,日子还能体面的过。”

    “我那朋友说,钱有善二老从小就宠溺钱军,当宝贝似的,没敢让他吃一丁点苦,自然而然,性子根儿就没什么闯劲,生意失败后,就又回复以往饱吃酣睡的样,继续啃老。他没了事业,社交圈子也都变窄了,银行工作的妻子刘芳,平时的工作就是拉存款,以往靠着钱家拢来的客户都一个个走光了,严重影响到她的业绩,收入也骤减,一样跟着钱军在家啃老。”

    “两口子坐吃山空,一晃儿子都上高中了,再大的山,也有吃穷的时候。这些年,没有什么进项,物价又飞涨,钱家变卖了不少房产,来维持高标准的生活。到今天,就只剩一套了,就在青港路宁苑小区,一家子全住那儿,再就是钱家二老缴了多年的巨额保单了。”

    “五年前,他们一家坐游轮去宜城玩,钱军的母亲意外落水身亡,据说那次安寿赔偿了很大一笔数字的钱。”

    老许桌前品茶叙话,烟不离手,娓娓就将钱家三代的历程简单地过了一遍。

    我仿佛听完一部豪门兴衰史的感觉。

    对钱军这样典型的富二代,结合案情,我很容易做些主观的猜想,好像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一般。

    但我尽量让自己更客观一些,牵涉一条人命,不能犯臆想主义错误。

    “案情呢?你们应该调查的很清楚吧?”我继续问道。

    “嗯,三十那晚,钱家吃团年饭,钱有财跟钱军都喝了不少酒,钱军进房间休息了,刘芳在厨房收拾。因为住在沿江顶楼,往年三十,钱有财都会拉着孙子上天台放烟花,赏江景。这次也不例外。当时他们老小抱着烟花上了天台,钱小宇又跑下楼去拿打火机。哪晓得,钱有财年纪大了,老年三高,平常身体很虚弱。也许是酒喝多了,楼顶天台的冷风一激,就可能头晕目眩。宁苑小区是有二十多年的老小区了,天台围着的都是铁护栏,年久失修,也没换新过,有些地方已经生锈松动了。该着钱有善霉运到,撞翻了铁护栏,就栽下去了,直接身亡。后面跑上楼的钱小宇几乎目睹了他爷爷坠楼的瞬间。”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警方在现场做了详细的勘察,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意外坠楼。”

    老许一口气讲完,望向我,示意我发表发表意见。

    “天台护栏,有没有人为损坏的痕迹?”我问道。

    “只能说没有明显的,毕竟年头太长了,这老小区安的监控又少,杂乱的很。虽说以前是江城有名的高档小区,但现在都是旧的只等拆了。”

    “钱家其他人,事故发生时,都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好说,按他们自己说的,钱军一直在房里休息,刘芳也没出过厨房,钱小宇就下电梯拿了个火机,根本没留意家里人。谁也没法为对方证明。”

    “那么老的小区,也有电梯?”

    “宁苑小区放在二十多年前,可是江景豪宅,配有电梯也不稀奇。”

    “电梯里应该有监控吧?”

    “嗯,有,完整记录了钱小宇下楼上楼的过程。时间上,也与事故发生的时间能对上。我们还调查了早前的录像,可以肯定,这一整天,除了钱家爷孙,没人从电梯上过天台。”

    “楼梯里有监控吗?”

    “没有,有得甚至连灯都是坏的。”

    “也就是说,在钱小宇坐电梯回家拿火机的这段时间,无法排除有人从楼梯摸上天台的可能?”

    我在时间上,找到了个盲点,提出了疑问。

    老许赞扬的点点头,道:“没错,那楼道里,也没声控灯泡,黑灯瞎火的,钱小宇年纪小,不敢走楼梯也合乎情理。”

    这点没什么质疑的,谁都是从小过来的,那时候,都应该对晚上的楼梯间,有一种莫名的心理阴影,无论灯亮不亮。

    “有没有调查过隔壁左右,楼下的住户?能否排除外人通过楼梯摸上天台的可能?或者,在钱家爷孙上天台前,是否已经有第三者在天台上?”

    “有做过程序上的询问,那会儿基本都在家里团年,互相都能证明。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提出的问题,我只能说,无法回答。当然,我们警方也问过钱小宇,他是说过没见到其他人在天台的。”

    我跟老许针对案情的问答,到这就告一段落了,我想了想,也没什么要问的了。

    我捋了捋头绪,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假如你保险公司的朋友的怀疑是对的。”

    老许坐起身,点头示意我继续。

    “如果钱有善的死,不是意外的话,无非是两种可能,一,外人干的,这样的话,咱们就得查查钱有善是不是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其他的什么有关联的人。再就是详细问询小区住户,尤其是同楼栋的,还有物业保安,看看能不能找出可疑人群。”

    “二,钱家人干的,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就像你朋友说的,钱有善投保的受益人是他的儿子钱军,那么我们假定,这是个重要的动机。钱军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应该不至于跟他的父亲有什么不可调和到要弑父的矛盾。可按你说的,他们家虽然是坐吃山空,但好歹还有套待拆迁的主城核心区的江景房,市值不菲,没道理为了钱,去做这样的事。多半是一种可能,钱军最近急需用钱,所以,咱们有必要清楚地了解下他最近的经济状况。”

    听到这,老许插口道:“这点我朋友提到过,说钱军去年炒股赚了很多钱,没少在他面前吹嘘。”

    “可股市后来好像暴跌的很厉害。”我切住要害道。

    “那就不清楚了,那段时间我朋友有关心过,但没怎么觉得钱军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

    “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我认识不少炒股的朋友,嘴上从不会说自己亏的多惨,个个吹得跟股神似的。

    “没问题,我有这个权限。”老许应声道,转口又道:“不过,即便查出些什么,也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嗯,只能说明,他有这样的动机。”我不置可否道。

    “最可能了解真相的,只有一个。”老许语气突然变得神秘。

    我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有死者,才最有可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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