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碗馓饭

馓    饭

天冷了，让人又想起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馓饭。

做馓饭其实并不难。只要手头有现成的浆水和新鲜包谷面，再添点洋芋、辣椒等，用不了一个小时，一碗冒着热气的馓饭就端上了桌。

尽管馓饭做起来不费力气，可对于我这样一个嘴刁的吃货而言，平时却还少动手一做。不是因为懒，而是手边缺少地道的新鲜食材。

别的食材且不提，就拿馓饭的黄金搭档浆水来说，如今想弄一碗亲手制作的浆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城市生活久了，身边很难找到以前寻常人家常见的浆水缸。平时想吃浆水，可以去市场花钱买。袋装的、散装的浆水由你挑。

说实话，这种被当作商品出售的浆水倒在锅里一炝，总不出味儿。吃起来除了满嘴咧酸，咂不出浆水特有的香味。

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放置着一口明光锃亮的浆水缸。家庭主妇对待它比对待亲娘还精心。

还不是浆水娇气嘛。生活中如果一不小心将脏东西或者油星子弄进浆水缸里，过不了多少时日，这缸浆水准泛白花坏掉。

在80年代，生活的小城衡量一个家庭主妇做菜水平的高低，不光看她洋芋丝炒得有多香，还要看她浆水缸侍弄得是否仔细。

说来您可能不信，同样一缸浆水，有人做出来味道清冽酸香，可有人做出来却泛着一股子老酸味儿。

这是为何呀？除了手法不同，更重要的是人家勤快，讲究卫生，隔三差五就得更换老汤。

那时在大杂院经常看到这样的情景:老有端着碗盆的街坊朝李家婶子家厨房跑。

这是因为李家婶子做浆水很仔细，人还随和，无论院里大人小孩上门讨要浆水，李家婶子总是笑脸相迎。

那个年代邻里关系非常和谐。谁家做好吃的了，也不忘给李家婶子端上一碗。

看到这儿您也许会产生疑惑，你不是说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做浆水嘛，怎么还要上别人家讨要呢？

对了，忘了告诉您，那个年代也有做浆水老出岔子的人，浆水三天两头的坏。她们上门讨要浆水拿回家做新浆水的引子。

如果打开浆水缸看到里面泛起大量白花，菜叶上浮，说明浆水已经坏掉。重新做的话，需要新鲜浆水做引子。没有引子，做浆水白搭。

浆水常用的菜除了芹菜和包包菜之外，最好吃的当属苦苣、荠荠菜和蔓荆叶的了。

首先将菜择好，用清水淘洗干净，开水里抄一遍。凉凉后放入有浆水引子的大缸里。为了加速浆水生成，在另外干净锅里再熬适量清汤面糊，凉凉后倒入浆水缸即可。

至于为何要熬煮一些面糊汤，听老人讲那是要这些面汤养活浆水里独有的一种益生菌。

浆    水

说了这么多浆水，再来谈谈制作馓饭必不可少的食材——包谷面。为了做出地道馓饭，最好使用包谷当年新磨的包谷面。

为啥强调要用新包谷面呢？是因为新包谷面比陈年的做出来的馓饭口感好，含在嘴里有一股面香味儿。

说到这里，思绪又回到了儿时。记得那时候，家里常能吃到庄户人家送来的新包谷面。有时邻居得到亲戚送来的新包谷面，也会端上一碗过来，笑着说这是刚磨的，做馓饭好吃！

眼瞧着这碗黄澄澄的包谷面就喜欢。再将鼻子贴近碗沿，真的能嗅到一股清香的玉米甜味。

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天，屋子中央支着一只铁炉。将煤火捅旺，架上一口大铁锅，锅里添适量水，等水“咕嘟咕嘟”滚开之后，母亲围上围裙站在炉边开始制作馓饭了。

只见母亲左手抓起一把碗里的新包谷面，将手轻轻放在铁锅的上方慢慢抖动起来。

顺着手指缝，细碎的金黄色面粉轻轻撒落于滚开的水里。这时母亲的右手拿着一根细擀面棍，顺时针将撒落在沸水里的包谷面搅匀。

一把包谷面撒完，再抓起一把继续轻抖，右手则不停配合左手动作在锅里搅动。母亲说，擀面棍得快点搅，慢了，撒在锅里的包谷面容易结成面疙瘩。

等一大碗包谷面快要见底的时候，母亲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稍稍停顿片刻。

常言说得好:“要想馓饭好，三百六十搅”。从小这句话就常在耳边围绕。可见，要想吃一碗地道的馓饭，还是要花费一些力气的。

一碗炝好的浆水配馓饭是最基本的吃法。还想吃的讲究一些，得弄几样配菜。

常见的配菜是炒洋芋丝、炒辣椒环环和凉拌胡萝卜丝。如果家里有腌的咸菜，添一小盘就更好了。

辣椒环环

冬季苤蓝上市，可以再来一盘凉拌苤蓝丝。切好的苤蓝丝用盐腌，挤去多余水分，上面撒一些辣椒面花椒面，再放点葱花，用热油一击，就馓饭别有风味。

现如今，馓饭的吃法也在不断翻新。记得前两日，在微信朋友圈看到过有人晒馓饭的图片。

那散饭除了搭配一些家常菜之外，还做了五香鸡爪和排骨。在我看来，这改良版的馓饭不仅增加了荤菜，而且感觉那一碗馓饭倒像是特为这些荤菜解腻的。

我觉得，馓饭哪种吃法都合适，重要的是只要吃出快乐就好，别在意它搭配了萝卜还是青菜。还有一点就是要学会享受制作馓饭的过程。

准备馓饭的过程其实充满了乐趣:选材时要精挑细选，切菜时还要掌握刀功，什么菜需要切丝，那些菜应该横切，这都是有讲究的。

一个人做馓饭可能感觉不到快乐。如果一家子人协同作战，那整间厨房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场面不光热闹，而且气氛甜蜜。

写到这儿，我心里突然萌发了一种做馓饭的冲动。对了，明天中午就可以付诸行动。

妻于几天前已经亲手做了一小缸浆水，就等拿出来一吃。今天早上我去菜市场特意挑选了两个苤蓝和几个土豆。

包谷面也有现成的。那是前天母亲特意送来的。她的一位朋友从乡下带回来送给了她一些，她想到我喜欢吃馓饭，特意端了一碗给我。

早想好了，明天中午的馓饭叫上父母一同来吃，一家子人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吃顿饭。小时候我们都是站在锅边看着父母给我们做馓饭吃的，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我的手艺了。

冬天来碗馓饭

(注: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