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给儿子开家长会,会上老师一如既往地谈到家庭教育对孩子的重要性,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力以及青春期孩子的变化。
儿子十四岁,他的同学也都是十四岁左右的样子。每次家长们在一起总会听到一种声音“现在的孩子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和同事谈起一样十四岁的孩子,她几乎每次都会忍不住在我跟前抹眼泪,在我们眼里,她的儿子很优秀,重点中学重点班,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是被人羡慕的。她说孩子不懂大人的良苦用心,常常和他们对着干。可能是每个父母眼里都有一些“别人家的孩子”吧,总希望他们更好。
看过一篇《14岁的独白》,说14岁的旅程有点叛逆、顽皮、不守规矩。其实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是与非只有一线之差,爱与恨也只是停留在彼此的边缘,就看你如何去把握。这是一个矛盾的季节。
我给亲密的朋友形容十四岁的儿子时说,他乖顺的时候能把我的心暖化,他浮躁的时候能把我气得吐血。
此刻,夜已深,儿子的房间传出他入眠后均匀的呼吸声,而我毫无睡意,辗转难眠,在此之前,我和他因为一个话题不欢而散,我说他顶嘴无礼,他说他是在和我辩论,总之各种有理。继续纠缠下去我又会是一肚子的气,终以到点睡觉为由结束。
躺在床上,我在想我的十四岁是什么样子的?都干了些什么?
十四岁,我也是初二。那一年我去了乡上的初中上学,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是父亲骑着自行车驮着被褥送我去的学校。被褥是母亲特意为我缝制的。那时候我们住的地方叫宿舍,现在都叫公寓。一间和教室一样大的房子,水泥地面,窗户是用塑料纸糊上去的,没有玻璃。宿舍里面没有床,地上凌乱的放着一些砖头,我们就顺着墙给地上铺一张塑料或是一些废报纸,然后把被褥摊开在上面,就是自己的铺位了,一个紧挨着一个。最后用砖头隔出一条过道。还好花花绿绿的被褥各不相同,容易辨认。
记得我们那一届学生较往年多一些,第一天晚上住宿,报到晚去的同学没有地方住了,抱着被褥站在宿舍门口,老师挨个让我们把褥子折起来腾出位置,说一人只许占一尺,还好那会我们都营养不良,比较瘦小。没有多少日子,被褥就发潮,睡在上面湿漉漉的,一出太阳,我们就争先恐后的拿出自己的被褥晒,没有固定晾晒的地方,树杈上,老师的自行车上,水泥柱子上到处都晒。窗户上的塑料时间久了也会风化掉下来,稍一遇到刮风,晚上睡觉都能听到吱啦吱啦的声音,很是响亮。我们的宿舍夏天闷热,冬天阴冷。
我们每个人铺盖对着的墙上都会钉一个水泥钉,上面挂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我们的伙食,是母亲蒸的馍和腌的咸菜。那时候我们只有星期天,星期六是正常上学日,一袋子馍,一瓶咸菜要吃好几天。夏天容易长毛,冬天容易干裂。不管怎样还是要吃下去的,不然会饿肚子。十四岁,我不知道那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能吃饱就行。每次回家背馍,看着母亲专门为我蒸馍,都会感激,觉得她好辛苦。
那时候上学,大多情况下,我们都是结伴走路去学校,七八里地全是土路,天晴的时候还好说,遇到雨雪天,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了。有时也会骑一下父母亲那辆二八的自行车,因为车高个矮腿短够不到脚踏板,就用脚尖使劲往上勾,一圈一圈吃力地蹬着,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我们是很皮实,只是父母亲会怕摔坏了自行车而很少让我们骑它上学,那是那时家里的奢侈品,宝贝的很。
十四岁,我也不知道那是青春期,比较温顺,在学校听老师话,回家听父母话,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也有来例假的,不是很多,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好像那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有卫生棉。平时上个厕所大小便都是用写过字的作业本撕一张揉一揉拿来擦屁股。
十四岁,那时候男孩女孩不在一起玩,很少交流。有一次无意中翻到我十四岁和同学拍的一张照片,黑白色,至今快过去三十年了,但我能记得照片上我穿的那件衣服是粉红色,扣子是白色。只是再看照片时我才发现扣子中有一粒是黑色的,非常显眼,看上去很难看。十四岁,想必我还不知道喜欢异性,否则的话怎么会不注意自己的样子呢?
十四岁,那时候除了星期天,寒暑假还有忙假,寒暑假最多的活动就是帮父母亲干活,我们把割草放羊当作玩耍,那时的忙假是真的忙,收麦子收玉米,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忙碌于田间地头,十四岁是家里的一个壮劳力,和大人干一样的活。在家里的每一天都累的像狗一样,在学校里老师鼓励我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不用种地了”。
十四岁,眼睛里装满了迷惑,也想象不出未来。老师给我们最多的评语是: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热爱劳动、关心集体。
我的十四岁,不知道什么是叛逆,也不顽皮,没有不守规矩。我的孩子十四岁,他会反驳我说的话,他不喜欢吃的食物哪怕饿着肚子也不会吃,他有时思考的问题是我四十岁才开始思考的,比如他和我探讨生死,很多时候我不懂他,他也说我“太菜了”。静下心来的时候,我会思考。
最近我在读龙应台和安德烈合著的《亲爱的安德烈》,看他们母子间的对话,想要从中慢慢走近我的十四岁孩子。
我一边怀念着多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女孩,一边努力的亲近着身边这个十四岁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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