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如烟（五）

5.

“大海是什么颜色？”

“蓝色。一望无际的蓝，烟波浩淼”

“蓝色……蓝色如烟。”

“想要知道自己有多渺小，请漫步海滩，汹涌的波涛，会告诉我们能得到什么。”

在车站，给子若打电话，说我到了，她“哦”一声，等我啊。随着人流，拖了箱子出车站，阳光很好，夏日的碧空如洗，有种空旷的寂寞，曾经的一切不再陌生，但恍如隔世。

子若身影出现在街口，脚步依旧，沉稳而平静，心中的感动，在刹那间涌上来，有点恐慌，我尽量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看她一步步走过来。对面音响店的歌弥漫在干燥的空气中：“当爱是仓促的句点，你曾我吻过我爱过也伤过拥抱过却错过的情人……”

她看见我，径直过来。我微笑着看她的一举一动。四目相对，盈盈流动，她的目光澄澈如干净的天空，拥抱、沉默。你……终于，回来了。她哽咽着说。

别……别哭了，看人家笑话。她的眼泪已湿了脖颈，我没再说话，只拥她更紧，风中散乱的落花，怆然坠地。我似乎能听见沉重的声音。

小院依旧，陈旧的铁门，斑剥的墙壁，水泥小院，屋顶的鸽群。上楼，开门，腐败的霉味，厚积的灰尘。离开时的陈设，历历在目，如在昨天，仿佛昭示曾经的决绝和从容，往事淡定，尘封已久。

放下行李，打量沉默的子若，仍然寂寞得叫人怜惜，犹如晚风中轻轻散发幽香的纯白小花。我拥她入怀，她隐约泪水的目光早也哭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那么久？我轻吻着她的唇，彼此茫然无着，长长的黑漆发丝，犹如黑缎般美的光滑，混合着洗发水的清香，清凉的泪水浸入嘴里，苦涩。我闭上眼，子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让你孤单，知道你已够苦……心中的钝痛一刻一刻沉重起来。

拿毛巾给子若蒙上头发，把被褥晾在外边，扫地、打水、抹尘、擦玻璃，待打扫干净，在沙发上坐下来歇息，灰尘的颗粒调皮地在太阳光线里轻舞。有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只留下鸽哨回响。

打开行李，给子若礼物，看我的照片，说给她几年生活的点点滴滴，听以前的CD,舒缓的钢琴曲诉说着曾经的时光，在阴晦的屋子里，共同经历的喜悦和悲伤，希望与失望，快乐与忧伤，捉摸不定。

午后，和子若出来吃饭，以前常去的餐馆在学校的附近。选了靠窗的座位，两人很平静地吃东西，一切生活细节都非常熟悉。窗外是城市的暮色，夕阳西沉，玫瑰灰的天边的晚霞和往日一样沉寂，路上的行人表情平淡，一如既往。他们都习惯了这里的安逸和平静。

晚饭后散步，走过长街但是河堤，身后是明亮的街灯和零星人影，黑色天空有异常明亮的星群，离得如此近，跃动的光泽，熠熠生辉。

那是曾经常去的地方，流水潺潺，落英缤纷，夏日宁静的夜晚，子若漆的眸子有着诡丽的颜色。

说给她大海的情景，黑暗夜晚，沉闷的震动回音，空旷辽远。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夜幕低垂，有寥落的星辰。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笑容，仿佛你依旧在我身边。忽然，想抽烟想得不行。湘，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不劝你戒掉，只想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在那些没有你的日子里，总想着你在身边。孤单的日子，无话可说，心中的痛苦，束手无策。她能理解?

子若耐心等我抽完一枝烟。回吧！她的手犹疑地伸过来，冰凉肌肤相触的时候，甚至没有什么心动。我紧紧的握着，仿佛握着生命的全部。

到了巷口，分手。看她的身影穿过一段短墙，消失在拐角处，方折身回来。甜蜜过后的苦涩就如夏末的落花，无限痛楚，渐渐发散开去，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