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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我们本是邪恶的人,一路走来伤害的人实在太多,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入晚的时候,绮茗打电话过来。在楼下呢,下来吧。我换衣服下去,看见绮茗对着花坛出神,喊她,转过脸来一脸欣喜,移步出来,绕过图书馆,在校门口高大的台阶上坐下来。
凝滞的空气有点闷,于是对绮茗说,我要回家了。绮茗“哦”一声没言语。良久,她抬头问我一句,你回家是看你的子若吗?我想说子若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但感觉没有说的必要,只沉默着点点头。路灯很柔,我看到眸子中的晶莹,无着而无助,欲言又止,有点呛水的感觉,闷闷的。
感觉中她的手抖抖嗦嗦从我臂腕中穿过来,试图抓住我的手,我在无意中调整坐姿,把手放到别处,那手落寞地探了探,最后尴尬地收回去。我故意不去看她,遂转过目光去看城市的夜景,灯火如簇,绚烂如魇,朦胧似在天外。忽然想起子若曾经说过一句,我们本是邪恶的人,一路走来伤害的人多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绮茗,对不起!我想要的是你不愿给的,你想要的是我不能给也给不了的,想把心中的这种感觉说给身旁的女孩子,嘴只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来。夜凉如水,有点冷,莫名的孤寂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火车一路北上,很快吞噬在苍茫的夜色中,有三三两两的人们沉沉睡去,有人低头轻轻耳语,有人铺开纸速写,有人有意无意地翻着杂志。只有列车员不时的巡查才会引轻微的骚动。
很少吃东西,只喝一瓶瓶矿泉水,凉的液体硬硬地触着喉头,能很明显地感觉顺着食道下去,木木的,嗓中的苦一直延伸到心里。
车窗外灯光飞逝,目光做短暂停留。其实我更知道,即使我如何努力,这个冰冷的钢铁怪物也不会理解我此刻的心境,它只是机械地一路向前飞驰,一如从来不会理解这世界的芸芸众生,我不能将沿途的风景刻在脑海,也不能感受异乡的生活,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浅淡的鹅黄茅草绵延天际,逶迤起伏着一道黛色山体,秋日午后,苍凉萧瑟,蔚蓝色的天空,有云变幻各种形态迅疾掠过,一个人伫在辽远的天地里,疾风过处,茅草扑倒一浪浪扫过去,传来鸟儿撕着喉咙的啾啁,那是杜鹃的啼声。心中的无助感使我像个溺水者,想把心里的恐惧和恐慌说出来,但我不知向谁倾诉。目光随那鸟鸣而去,只留下鸟儿飞过时模糊的轨迹。猎猎的风声萦绕耳畔,吹起的发丝入了眼睛,有点涩。
经常做的相同的梦,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心境,从梦中醒来,不觉伤感。
夜色更浓,远远抛在车后,或孤村荒郊,或城市霓虹。我总是猜想,这里该是何方,这里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心境。于是我便不时注意着经过的鲜活的城镇村庄和闯入视线活动的人们,如此亲切。因此,我过长江时特别留意了黄鹤楼,那个刻在脑海中的孤帆远影的游子的故事。固然令我失望,但我仍对这个城市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在我的想象中,武汉汇集着四面八方的人们,博大的兼容并蓄,不像其它城市盲目自大的排外,于是,武汉成了我和子若一直向往的城市,在那懵懂的岁月里,我们就幻想的的这样的场景:樱花时节,珞珈山、汉正街,江风、归船……无不令人神往。
好多东西,只因为得不到,才让人更加渴望,就像爱情。
我放下窗帘,闭上眼,做短暂的休息,因为我的旅程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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