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 正文第四章

作者: 241c3bbdabd9 | 来源:发表于2018-10-01 20:27 被阅读96次

    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水球,我脑中登时灵光一现,喊道:“不用拽我!拽我床头那根绳!”   

    我话还没说完,意外地,一个弹球子儿一样的东西突然就从我身后弹了出去,飞快地冲向水球。但是这角度偏差也太明显了,顶多能擦到水球的边。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提醒这个明显的失误,那个弹子儿像是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借力物上,一个大折角直直冲进水球中央。原本已经巨大滚圆的水球顿时炸开,水滴朝四面八方喷溅。   

    我下意识用双臂环抱住挡住脸,却突然觉得颈后一松。没有预想中被水喷溅后透心凉的感觉。我就着环抱遮挡的姿势,露出眼睛朝前看了一眼。   

    秦榛面对着我已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屏障,除了之前溅落的几滴水,他将所有的潮湿都隔离在以他所站的位置的身后。而他身后我房间里的所有物事,俱是七零八碎不说,还被水浇了个透,场面简直惨不忍睹。我尴尬地放下手臂。 这个动静闹得太大了,不知门外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爷爷的果然放了暗器,这愣头青没骗我。”那个穿了伙计衣服的人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口,肩上扛着一个人,竟是阿云。   

    我一下有些错愕。那人踏着已经破碎的门槛进了房门,左顾右盼道:“这杀伤力还这么惊人?还是这些东西质量实在太烂了。”说着踢开了一堆碎片,将阿云平放在了地上。    我连忙走上前,他们周身没有打斗的痕迹,阿云看起来没有受伤。   

    “未心。”是身后秦榛的声音,语气里有些不满。未心?我突然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但来不及细想。   

    “他没事,你不用急。我在这不会伤人,就是他太碍事了,把他弄晕了好办事。”穿着伙计衣服的人摊着手朝我解释。   

    我蹲下来看晕倒的阿云,确实呼吸还很平稳。只是眉毛还立着,面色也绷着。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不清醒时的阿云。一时有些恍惚。   

    “我是怕你出事,给你提个醒。我就说这个少爷哪是表面这些能耐的?我套了这愣头青的话,这房间里可藏着好多暗器呢。我怕他一言不合直接放镖放箭的,你现在可承受不住。”这是在对秦榛说话。   

    “你知道那些东西不可能伤得了我。”秦榛走到我身后几步远处停住。 

      “那以前当然是不能,但你现在的身体。。。”那人话说到一半像是被人打断了,立刻噤声。   

    我心里的疑惑愈大,一时之间许多念头闪过。我于恍惚中奋力拾起一丝清明,回头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我的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样,说话阻塞而艰难。 

      秦榛站在离我几步远处,他看着我,表情有一些严肃,但更多的是凝重。   

    “木锡,事情弄到这样一团糟,我很抱歉。但请你相信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们来这里确实是有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我站起来,与他平视。“三年前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仅关乎秦榛。”那个穿伙计衣服的人站在秦榛身旁面对着我,这是我听到的自他前后两次进房间以来的第一句正经的话。   

    秦榛看了他一眼,向我说到:“这是未心。”   

    未心?我突然想起,曾经多年出海前往冰海时,那些匠人师傅和船夫每每在起航前的祭宴上喊的口号:“蔚源泽国,祈明未心。宁中往继,水自和平。”我那时好奇,在第二次从冰海返航回京城时还问了一个年长的船夫为何要念这句话,我记得那个船夫回答我说,在这个口号里提到了一个水鬼的名字,行船者向他示礼,以求得船行平安,一路风平无浪,这个水鬼的名字就叫未心。我那时疑惑,问他为何不向神明祈福,却向代表着不祥的水鬼祈求平安。当时那个船夫笑着回答我说:“公子,神明在天上逍遥自在,哪会管我们人的死活?倒不如这鬼。鬼与人共同活在凡间土地,我们的诉求是相通的。再说这鬼只是一个称谓,自然万物,但凡在人力之上者,皆有理,可为侍奉。”我当时觉着这观点新奇,便将这些话都记下了。   

    “我好歹也是一只名鬼”,“你能听得懂鬼语?”他们两个此前在话中提到鬼字,我那时还觉得这可能是另一个字,代表了某个地域或是称谓,没想到果然是这个“鬼”吗?    我双手无意识地蜷缩,他们俩身上的温度的确过于低了,那样周身的寒意和冰冻的触感,绝非活物能有。或许这一切现实就如同我所想的那样荒诞。我回头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阿云。心里竟然莫名感到平静。如果他们就是“鬼”,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地通了。    未心没有真正伤害到阿云;秦榛自出现在我面前起,完全没有要伤害或者强迫我的意思。虽然我面对他时总是心神不定,但我好歹能分辨一个人是否真诚。而且以他们的角度,完全没有谎骗我的必要。   

    也许看我愣了许久,秦榛看着我,神情有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木锡,我们绝不会伤害你,请你相信我。”我一时双眼有些发酸。   

    “我给这房间外设了迷障,外面的人不会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个迷障维持不了多久。周城不属于鬼界管理,天上在此坐镇的是武伤,这小子我不熟,但你也看到了,周城给鬼族设的界法很强,你我的术法在这里都被限制太多了。如果再折腾,到时候天上发现了来找麻烦,以我俩的身份实在不好看。不如先把他带走。三年前的事情那么严重,冰海那里。。。简直是惨不忍睹,整整三年我们却没收到任何消息。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得细问才能弄清楚。”未心又把头转向我,“我看这少爷自个儿也迷糊得很。按说邪刀破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物,既然他还活着,说不定他根本没在现场。我们还是先把他带走,从长计议。” 

      秦榛看着我,那神情说不上来是迟疑还是肯定。他低了眼眸,又很快抬起来直视着我。我突然明白了他是在问我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阿云已经晕倒了,而且明显即便阿云还清醒时,对他们而言也完全构不成阻碍。先不说我是否愿意帮助他们了解三年前的事情,听他们的话里的意思,三年前在冰海在我和秦榛相遇后可能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故,而这是我所不知的。冰海长久以来一直作为木家挖掘冰钻的“矿井”,哪怕三年前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不能再前往常年阴冷潮湿的冰海,我原本在冰海的监督工作交给本家嫡系的别的子孙了,但我仍是木家在冰海冰钻工程的负责人之一,京城木家却从未向我提过冰海方面有出现过什么事故,况且木家的冰钻一直在正常供应,三年间包括清妙绣坊在内的周城的木家所有商铺冰钻的供货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没有问题,完全不是出现了纰漏的样子。况且木家早在十几年前就买断了整块冰海土地,如果冰海出现了任何问题,木家决不会不知情。这也是我很疑惑、想要弄清楚的一点。其次,就算是我现在的处境,那些长久在周城监视我的人,若是看到我屋内现在这幅景况,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与其让我应对那些明知不怀好意的人,不如面对他们两个让我觉得更自在,虽然他们的身份我还抱有一丝怀疑和不确信,但再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    “我可以和你们走,但是阿云必须和我一起。”我看向秦榛。   

    未心还想说什么,被秦榛拦住。“你先回去,这迷障破了以后难保天上的看不出来端倪。就算天上不追究,这乱子也够大了。我俩同时出现在人间本就已经是越矩。正当多事之秋,滆水也不能长久没人坐镇,你替我照看着我也能放心些。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会立刻让令清来接应,有他在,我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未心摇了摇头,说道:“令清一向很快,我等他来了再离开也不迟。我也很好奇三年前的事情到底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说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软绵绵的纸状物铺在脸上。“我之前居然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宝贝。就说你催我,这茬都给忘了,白漏了一张俊脸给不相干的人看。不行,”他突然朝着我摊开手,“脸不能白看,给钱。”

    待我看清了他的脸,突然就意识到,为什么我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耳熟了。

    他戴着的东西是一个极其仿真的人面面具。而面具上的人,是我直到今日出绣坊前还见过的,一个给我和沈乐上茶点时还絮絮叨叨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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