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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流,秦疏影和罗榛结婚已十五年。
一个周五,吃晚饭时,罗榛对疏影说:“撰写祠堂的稿子已经催稿了,明天我得去实地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哦,啥时候回来?”
“周日晚上,应该回来吧。”
“好。”
周六早上,罗榛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出发了。
疏影在家,洗衣,擦地,买菜,做饭,累得腰酸背痛。还得面对那个青春期的孩子,“罗小舟,看看书,写写作业。”端坐于电脑桌前的罗小舟,茫然地看了看母亲,懒洋洋地起身离开电脑,怏怏不乐地向自己的房间踱去,疏影看着儿子魁梧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过午饭,督促罗小舟练习萨克斯。小舟一边吹,一边不满滴嘟囔着,“可不可以不吹,下午不想上课……”
小睡一会儿,起床送儿子去琴行上课。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半圈,给自己买了一条浅色的呢子直筒裤,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想着搭配前不久买的雾霾蓝的羊绒大衣穿,应该不错。
琴行接完儿子,又马不停蹄送儿子去舞蹈室上课。既不想回家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又无处可去,坐在广场前的木凳子上,深秋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人也跟着犯懒。掏出手机,给远在他乡的姐姐打了一通电话,聊聊孩子,聊聊小时候。
“姐姐,在干啥呢?”
“茶室喝茶,你呢?”
“送小舟学街舞,就坐在广场上。”
“有点寂寞了吧,罗榛呢?”
“他去乡下采风了。”
“你这个小蠢货,就不知道找个朋友逛逛街,溜达溜达,还跟小时候一样蠢。”
“我哪里蠢了,明明是被你骂蠢的。”原本想辩解一下,话落音后,疏影后知后觉,自己也说自己蠢了。
“你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天下雨,下午你一个人在楼上睡觉。爬起来,看着阴沉沉的天,背着书包就奔学校去,还责怪妈妈不喊你上学,害的你要迟到了。路上碰见我,正给牛送稻草去,跟你说周末,你还是不信。直到跑到学校,看见教室里空无一人,才承认是周末的事实。这事,我们一家人笑了很久。”姐姐,一边说,一边咯咯笑个不停。
“我是爱学习的孩子呀。”
“对,对,对。那次爸爸给你报名了,却逗你说,家里没钱,不给你上学了,你哭的稀里哗啦,任凭谁劝说都不听。眼睛肿的桃儿般大,嗓子哑的说不出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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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儿子,到家已是六点,厨房里好一阵忙碌。吃饭时,小舟说:“爸爸肯定在打麻将。”
“要不,你给爸爸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无人接听,其实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那个人此刻一定坐于麻将桌上,吆五喝六,沉浸在碰、胡、飞机、天杠等中。小舟三岁时,就如此形容他,爸爸除了稀里哗啦就是呼噜呼噜,两个拟声词生动形象地概括了爸爸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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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最伤心的是,刚刚进新房子不久,晚上罗榛又出去和他的文友们鬼混,疏影一人带着小舟。十一点多,小舟突然发高烧,浑身烫的吓人,直嚷嚷着难受。医药箱里,找了退烧药,给儿子服下,打电话让罗榛赶紧回来,想着要是不退烧得去医院,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带孩子去医院还是不敢,那边麻将桌上的人答应的倒是很快。疏影躺在床上,睁大着眼镜,不时摸摸儿子的额头,却始终不见罗榛的影子。
不停地看手机,十二点多,一点多……幸运的是,小舟的体温降下来了。疏影搂着儿子,大滴大滴的泪珠儿直往下滚,根本无法入睡。起身,去书房,想找本书看看。
满柜的书,一本本整齐地摆放着,静静的,看得疏影直恍惚。似乎每一本书都在嘲笑疏影,都在指责她的无能,孩子带不好,老公管不好,工作也得不到领导的赏识。想着母亲的早逝,悲在心中翻腾汹涌。
“去他娘的书!”抽起一本厚厚的书,用力往地上一摔,哗的一声,有点解气。
“我还看什么书!”,抓起三四本,使劲往地上一丢,哗啦啦,感觉自己爽多了。
“见鬼去吧!”双手抱起一摞书,高举头顶,咚咚的朝墙上砸去,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油然而生。
“都去死吧!”一次次的抱,一次次的砸、扔,捋捋眼前散乱的长发,继续踮起脚抱高处的书,看着自己头顶一阵阵的书雨,不禁哈哈大笑。书房里的上千本书,无一例外,杂乱地堆在地板上,这一顿摔得带劲,摔得酣畅淋漓。
疏影回房,轻轻触摸了一下儿子,“体温正常,真好!”说罢,自顾睡去,此时已是深夜两点多。蒙眬中醒来,身边的小舟仍然睡的很踏实,呼吸平稳,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不烧。握起拳头捶了捶疼痛的额头,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细心聆听,有书本捡起的声音,有脚步的踏踏声,有书本和书柜接触的哒哒声,偶尔还有一声长叹。
事后,疏影想起这一晚的疯狂,呵呵一笑中更是有着猫爪挠心的痛,只是罗榛一本本把书拾掇好的瞬间,是无法了解自己内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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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吃晚饭,小舟再次叨咕:“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明天谁送我上学?”
“自己骑车呀!”疏影笑盈盈地看着儿子。
“骑车很累呀,妈妈,要不明天你送我。”
“妈妈没时间呀,我还要赶着回来给你做饭呢。”
母子默契地没有再提打电话的事,疏影知道,自己永远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周一,十一点多,疏影拎着一袋菜,着急地直奔厨房。早上没来得及洗的锅碗,已被洗干净了,这老东西还知道将功赎罪了。做饭的间隙,滴滴答答下起了雨,打电话给罗榛,让其去接没带伞的儿子。
吃饭时,小舟问:“爸爸,你出门怎么不接电话呀?”
“没听见,手机振动的。”罗榛瓮声瓮气。
“事后,你也可以回个电话呀。”小舟不依不饶。
“看到电话时,已经下半夜了,你妈妈应该睡了。”
“我昨天一整天都没睡。”疏影笑着补了一刀。
“爸爸,以后你可不能这样子了,小心我年轻貌美的妈妈被人拐走。”小舟大人一般数落调侃父亲。
一场纷争,就这样给儿子化于无形中,疏影为儿子的懂事心疼,决定不计较了。对于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又何苦纠结呢,放过自己吧。收缴了罗榛小赢的一千块,为自己买了一瓶skll神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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