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夜里到那个夜里

从这个夜里到那个夜里

和孩子爸爸一起参加完幼儿园的育儿分享会，回来的时候是八点多，下过雨的空气里，路灯黄色的光湿漉漉的散着，五环外的居民区，街道很安静，路边间或亮着的店，也就是冷清的亮着，过来一趟公交车，到站停靠喷气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像是对那些店打了招呼，然后留一个背影。还是安静。

忽然就想起了别的夜晚。八点多的霞浦很热闹，一溜又一溜的大排档小吃店夜市，各种海鲜小炒，鱼丸牛肉丸小笼包，KTV咖啡厅理发店闪闪烁烁，等客和拉客的摩托车三轮车各种呼啸，店家放的各种音乐和广告此起彼伏，三五成群逛街和吃夜宵的人，聊天笑闹打招呼，真的是很热闹啊。

北京也有晚上热闹的地方，太大了，自然而然就分离开来，很多住宅区早早的就非常安静了，但是这个安静都是昏黄的，哪怕凄风冷雨的深秋，都浸染着人世的温暖。

我很小的时候，在山脚下的房子里住着，夏天傍晚吃完饭，总有人搬着竹床凳子椅子在门口坐着，然后就会有人过来坐着聊天，有的是经过随便坐坐，有的是特意摇着扇子来的，比我们离山脚更近的，有一户人家，是一个鳏夫，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一直一个人，还是后来才一个人的，大而黄的龅牙，一条腿不知道为什么快烂了，他常常来聊天，说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并且认为人和母鸡在他眼里长得是一样的，他们听他说就笑，我不觉得好笑，多奇怪啊，是他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吗？还是他的心理和我们不一样？

很快天就黑了，有的时候月亮却特别亮，甚至能看清人的表情，墙垛子、石板路、野草.....全都笼着白光，那白光又泛着微微的蓝，凉浸浸的透着寒气，还是在热闹的说笑，却分明被一种巨大的安静包围着。这种安静来自山的沉默，海的思索，人们散了以后更加明晰，乡村的夜，安静是冷色调的，属于山海和花草树木。

长大后有一年扫墓，回老家，在外婆家的老房子里过夜，他们搬去县城多年，偶尔会回去收拾老房子，所以住着倒是挺方便，躺在二楼，月光大剌剌在阳台散了一地，从窗户跑到床上，贴着被子，冷冷的亮着，一只布谷来回的叫，怎么也撕不开这夜的静。我瞪着被子上的月光，疑心自己听见它从窗户爬进来的声音了。

那天晚上，我也想起了热闹的霞浦的夜，还有北京安静的夜，现在，今天晚上，在这属于暖色的安静里，我又想起了那一片清冷的巨大的安静。想这些做什么？有什么意义？我有点混沌的脑子，很是不够聪明，没法悟出什么，想了只是白白想想，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