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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别跑,我叫你站住。”李清大吼道。他回头看了看我,有点迟疑。我的体力不如他,实在有点跟不上了。
“阿清,你去追,别管我了。”我气喘吁吁地俯着身子说道。
他眼神有明显的犹豫,然后说了句:“注意安全,你给阿康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好,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他转身追着那个王八蛋去了。
李清、康健、还有姜岩和我,我们四个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儿。本以为,我们会一直好下去。谁知一个月前,姜岩开摩托去接我,在半路被胡子那帮人截了。胡子是我们这里的地头蛇,原名叫胡奇,不知道为什么都叫他胡子。我们都还是高中生,不可能惹到他,可是他看上的人,喜欢上了姜岩。
那个女生是学校外面(自由便利店)的收银员,我们偶尔会去买吃的,次数一多,我们和那女孩就熟悉了起来。但是她每次都把眼神放在姜岩身上。我们时常调侃她,是不是想当姜岩的对象,她则是会满脸通红地垂下脑袋。
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我们去买东西时,总能看到胡子在附近转悠。他每次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们。时间一长,我们也看出了一点苗头。胡子应该是看上便利店的收银员了。我还嘲笑姜岩,那姑娘不知是他的桃花运还是桃花劫。本以为就是简单的他爱她、她爱他、他又不爱她的烂梗,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胡子,让我们四个兄弟变成了三个。
胡子带着人把姜岩堵在一个烂尾楼里,十几个人死死堵住他的逃跑路线。姜岩是个聪明的人,意识到寡不敌众,就准备跟胡子他们谈判,但是胡子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从小混到大。他认为他自己就是老大,没有人有资格跟他讨价还价。
我眼皮跳个不停,在家里等了姜岩很久都没等到,拿着手机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打给李清和康健都说他早就来了,正在我纳闷儿时,听到外面有人说打架了,还有什么胡子?西城区烂尾楼?我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姜岩吧?我连忙给李清他们打了电话,“阿岩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有来。”
李清说:“你是听说什么了?”
“我听见有人说胡子他们拦了个人,在西城区烂尾楼里。我们去瞅瞅吧!万一真是阿岩被拦了,多个人在边上也好啊。”我太阳穴腾腾腾跳个不停。
李清一听连忙答应:“行,你等着我们,我叫上阿康一起。”李清是我们当中的老大,他比我们都要年长半岁,很多时候都要比我们稳重踏实。
我接着道:“行,你们快点。”
即使我们都已经很快了,在我们到达烂尾楼时,依旧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到了地方,我就看见了令我窒息的一瞬间,我看着一个人从五楼直直地坠落了下来,我们眼睁睁看着阿岩掉到离我们不远处的空地上。我感觉眼前好像模糊了,阿清连忙上前去扶起阿岩,我看见阿岩脑袋、嘴巴、鼻子、甚至是身下都在冒血,阿康颤抖着手去帮助阿清。而我好像还沉浸在阿岩掉下来的一瞬间,呆呆地望着他们。
“你他妈的赶紧打电话,阿岩,你坚持住,不准闭眼睛!你他妈的给我把眼睛睁开,不准睡!”李清转头看着我,声音撕裂在我耳边,把我的意识扯了回来。
我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摸手机,生怕晚一秒阿岩就闭上了眼。“喂!120吗?我这里有人受伤了,他全身都是血,我们在盐城西城区的烂尾楼。你们一定要快,求求你们了!”我的声音颤抖得不行,带着一丝哀求。
挂断电话后,我慢慢上前去看阿岩,他整个人好像都在血里泡过,让人看了止不住唏嘘。缓缓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探了探他的鼻子,一丝微弱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死死盯着阿岩。我又连忙爬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去摇晃他:“不,我不信,你他妈的给我起来,你把眼睛给我睁开,你不是一直在跟我争谁是弟弟吗?你起来,你起来我叫你哥。你起来啊!哥,我求求你,我们说好了一辈子陪着对方的,你怎么可以失信。”我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我死死抱着阿岩。
李清在旁边赤红了眼眶,一言不发。阿康哽咽着,眼角湿润。救护车在阿岩逐渐失去温度中来了,看着医生在旁边说着:“逝者已登仙界,生者节哀顺变。”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拉着医生吼叫着:“不会的,医生,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即便我知道阿岩已经不能再回来了,我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寄托点。
阿清拦住了无理取闹的我,我把他牢牢抱在怀里,低声哭泣。
胡子只是被拘留了几天,理由是阿岩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拿出了一份遗书。七天过去了,我们三个始终无法接受这个荒唐的结果。我跟阿清出去买祭奠用的香蜡,准备一会儿喊上阿康去看看阿岩。就在半路碰上了胡子,阿清追着他去了,我赶紧给阿康打电话。他很快就过来了,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朝着阿清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等我们找到阿清时,他正把胡子死死按在地上,胡子满嘴血丝,这一刻,我心里一阵痛快。阿康和我上去狠狠踢了他几脚,逼问之下,胡子交代了那天的全部。原来真的是阿岩自己跳下来的,但是是被胡子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他不愿跪地求饶,本来阿岩都说了对那个女生没有意思,可是胡子依旧不依不饶,遗书是胡子一个小弟造的假,阿岩车上带了一本书,上面有他的笔记,那个小弟应该是学过仿字,写得很像。我想;我是怨你的,怨你为何不多等一等,为何选择抛下我们几个。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阿清把胡子说的话都用手机录了下来。在阿岩的头七,我们把胡子送进了监狱。
我们三个每次逢年过节就会给阿岩写信,写我们的故事,我们和阿岩的故事。阿岩是我们的家人,一辈子的家人。
这是第五个年头了,我们三个再一次相聚在江阳路的邮筒前,今天是阿岩的生日,不记得具体给他写了多少封信了,只知道,第五个年头,我们依然很想他。邮筒也经历着风吹雨打,依旧屹立不倒,它身上的泥土和消失的文字,都代表着它的岁月。
哪有那么多得偿所愿
一起上学 一起复习 一起放学 一起回家
都想和对方考上同样的大学
可是世事无常 没有经过世俗 就已天人永隔
带着重要之人的梦想 奔向曾经向往的学堂
把自己渐渐活成了对方
好像一切都没变 好像一切都变了
哪怕时过境迁 依旧记得你的模样
常常夜不能寐 对你思念至极
抱怨老天不公 对我们残忍至极
阿岩 五年了 我们都很想你 你呢?
在那边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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