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三回当中,林黛玉进了贾府,贾雨村也时来运转,随黛玉进京补授了金陵应天府之缺,于是,与他那昔日恩人走丢之女英莲有关的案子便理所应当、又机缘巧合般的来到他的案下。我们且看。
薄命女与薄命郎的梦幻情缘
我们先来看薄命女与薄命郎。我们都知晓薄命女即是当年疑似走丢,实则被偷的甄府小姐英莲。这小英莲,本是小姐出身,却因仆人霍启的一时疏忽刹那间从天堂到地狱,自此与父母家人永世再无相见,真是令人叹息。这是她薄命的起始,后来因欲买她的小乡绅之子冯渊被薛潘殴打致死,她也就被薛潘买了去,之后的一连串变故也应了她的名字,甄英莲(真应怜)。
而薄命郎冯渊之命运,曹公也在其名字当中带出,冯渊(逢冤)。这个小乡绅之子,自幼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无人帮衬,独自一人守着一些薄产过日子。即便如此,日子过得虽单薄些,但也清闲自在。本来一直厌恶女子,却是一眼看中了英莲,英莲若是跟了他,想必他二人的命运也都不至太薄,却是因为他与薛潘同看上英莲,使得冯渊厄运上身。从而,他因一并不熟识的薄命女子丢了性命。再加上薛潘称霸一方,家世显赫,他这小命丢了也就丢了,足见其微不足道。
曹公在这两个人物的安排上可谓颇费心思,其缘由定是让读者借此来参悟人生百态,世道无常。
葫芦僧判葫芦案断前程
何以用僧来判案?却是因为当初这僧人乃是贾雨村的出身之地葫芦庙中一小沙弥。如今,贾雨村荣升应天府,当年的小沙弥今凑巧是他府中一门子。于是,便有了葫芦僧判葫芦案的荒唐之事。
当门子向雨村说了他的来由,雨村一句“原来是故人”,道出了他们的“贫贱之交”,也引出这桩案子的主要牵连人物,亦雨村恩人之女。在门子看来,雨村初临此地便接了这一人命案子,作为手下之人的他自应帮着料理,于是曹公便借他之手拿出本书当中具有点睛之笔的“护官符”。顺带着让他帮雨村把这棘手的案子做了滴水不漏的了结。
不过,从这里我们即便不难看出门子对主子的衷心,及他做事的干练机敏,但这些却都不及雨村的狡猾和老谋深算。雨村仅怕门子日后因为故交而说出他当日的贫贱之事,便随便寻了个不是,充发了门子了事。在此,不免有一言难尽之感。
“护官符”映射众生相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从这“护官符”当中我们可以看出许多东西。首先是贾王史薛这四大家族的显赫地位,然后,才是自他们映射而出的一应人情物事。
本来贾雨村自飞黄腾达之始,得知当日恩人家破人亡的遭遇时,便安慰甄家娘子会帮其寻找英莲的下落,而当机缘凑巧一桩人命案将英莲送到他面前时,他却将往日的许诺忘得一干二净,书中甚至没有任何他曾记忆起此情形的迹象。当此之时,他急于报答的是帮他谋得应天府之职的薛潘姨夫贾政。
“这正是梦幻情缘,奇遇一对薄命儿女。且不去议论他,只目今这官司,如何剖段才好”,如此一句话,虽然作者未对其加以任何评判,却是道尽了贾雨村舍恩情忘根本,趋炎附势的卑劣性质。
再说那门子,曹公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名字,想必针对这等小人物我们完全可以省去多费心思的麻烦。然而,他们那看上去卑微的身份和地位,却最是我们忽视不得的。从他帮助贾雨村出谋划策时的语言和行为上,我们可以见识到他的洞察和心机,处理事情的能力甚至不在雨村之下。虽然当初他也曾为了英莲的遭遇替她痛惜,还差其妻子前去开慰她,但当关乎自己的利益,他还是选择攀上,至于英莲接下来的命运,他无力左右,也用不着多想。
这种人在社会上堪称祸害,遭到雨村过河拆桥的对待,也不足为惜。
薛姨妈入住梨香院
在第四回,除了这桩葫芦案子,还有一事件,那便是薛姨妈一家进得京都,于贾府梨香院住下。薛姨妈此行,一则送女儿宝钗待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才人、赞善之职;二则望亲;三则儿子薛潘要亲自入部销算旧账,再计新支,然则他却只要为游览上国风光。倒是绝口不提是为躲避那桩人命案子。
其实,曹公在书中也说了,薛潘进京是早已订了的事,并非为此些小事值得他一逃而走。这等事在当时的世道上倒也见怪不怪,倚财仗势早已不是稀罕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薛姨妈有这唯一的儿子,人称“呆霸王”的,整日不务正业,真是十分地操心。虽有宝钗日夜体悟母亲辛劳,但也毕竟是一女子,顶不了多大用处,更何况日后还得嫁人。也是因了这个缘由,母子三人就在梨香院住下。此后,日复一日的,母子三人各有各的应酬、玩伴,日后的事,且日后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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