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傀面——连凤嘉篇（三）
昨日宴席上，江浙路的衙役在佟斐的带领下，与景楼门徒成对峙之势。佟斐冷笑：“连公子，你这是拒捕？”
正是情势微妙之际，众宾客虽都是江湖人士，却不敢挑起纷争。方才还是笑语鼎沸的花厅，连绣花针落地之声都清晰可闻。忽然，一个捕快冲破景楼门徒的防线，向范誊冲去。凌枫见势不妙，从腰间抽出长鞭向捕快挥去。凌枫右手使鞭，左手用刀，出手极快。佟斐反应也不差，当即扔去一枚流星镖，打偏准头。此举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双方当即“叮叮当当”地动起手来。
佟斐双手持剑，剑法绵柔，看似防守极严，却是出其不意攻出一招，或冲软肋，或指门面，皆是厉害的杀招。连凤嘉用的是一柄软剑，灵动如蛇，身法亦是轻灵飘逸，剑招不徐不疾，闪避腾挪皆是精妙之极。两人都是对阵经验极其丰富，交手时久，不相上下。连席辉却是站在远处，任凭身遭纷乱，静观其变。
遭殃的却是捕快。景楼门徒人多势众，两三人对付一个捕快，无论体力武艺，都占了上风。佟斐眼角余光瞥见衙役身陷危机，侧身避过一剑，抬脚踢去碗、碟、箸等物，帮着此人躲过。但如此一来，佟斐自身便是自顾不暇。连凤嘉趁机欺身而上，觑准时机，左手若鹰爪般张开，欲要夺下佟斐的左手剑。恰此时，忽听一阵劲风，冲自己袭来。他忙回身撤力，一枚洁白的飞蝗石从眼前擦过，端是快狠准。
与此同时，无数枚飞蝗石从天而降，皆是冲着景楼门徒而去。突如其来的援手，让重压之下的衙役歇了口气。两边趁机各自聚拢，又成对峙之势。
“什么人？”连席辉喝到，“擅闯景楼！”
从屋顶上飞下一人，站在当中大桌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他身穿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腰悬绣春刀，却是一名身份不低的锦衣卫！
此人身姿挺立，气势不凡。怪的是，他脸上带着一枚银质面具，遮住大部分脸庞，只有眼、唇、下巴及少许肌肤露在外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来人身上，隐约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锦衣卫到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景楼犯了什么事？”
连凤嘉心底莫名升起警觉，抢先一步问：“请问阁下是？”
来人根本不理会，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佟斐：“佟捕头，你就是这样给朝廷挣脸面的？连一群江湖人都打不过。”
声音柔脆，如山泉泠泠。竟然是位妙龄少女！
佟斐好生尴尬，闷声不答。倒是在场的景楼门徒极其不忿，争相上前，连凤嘉拦住他们，再次拱手询问：“阁下是？”
一面精致木牌晃在众人眼前，上刻“锦衣卫正五品千户木流光”。连凤嘉目光微闪，呼吸顿时稍显紊乱——木流光，这名字好生熟悉。
官压一级大死人，佟斐忙低头拱手：“千户教训得是。”神态甚是恭敬。
一直静观动向的连席辉冷冷地打量木流光，目光不屑：“想不到近年来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木千户，竟然是个女子。”
木流光笑笑，红唇微动：“女子，又如何？”猛然抬足，将一柄刀踢起。刀尖笔直地向花厅上方“义”字牌匾飞去。连凤嘉情急之下，抬手狠命扔去一枚暗器，略略撞了一点。听得怦然一声，刀尖只差分毫就插中匾额。
众人大惊，此女任性妄为，竟然丝毫不顾景楼脸面。若是刀尖插入匾额，景楼怕也成了江湖第一大笑柄。当即便有门徒欲冲上前，被连凤嘉拦下。
“不知木千户到景楼来，所为何意？”凌枫是景楼二当家，应酬往来都是他。此时问话，于情与理，都是合适不过。
哪知木流光顺势往旁边的木椅上一坐，目光挑衅：“关你屁事！”
“你！”凌枫脸色一沉。无论这女子是不知礼还是存心落面子，今日都不可让她全身而退。正要扬去一鞭，一道剑光已冲了过去，却是连凤嘉抢了一步。
连凤嘉突然上前，剑光直逼木流光，她恍若不觉。剑尖几要到她脖颈时，木流光忽然闪身，身形似鬼如魅，又疾如闪电，当是上乘的轻功。
片刻间，两人已过了数招，皆是狠手。连凤嘉反手欲夺木流光的面具，却每每被她闪避了去，身法又轻又快，比三月春燕都要灵动几分，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连凤嘉情急下没提防，被她一掌劈到右肩，幸好女子劲柔，未成大伤。
两人过招后又分开。连凤嘉顺平了气，低声说与连席辉：“探不出她的功夫来路，招式很杂，有几分峨嵋派的底子。”
却见木流光对佟斐吩咐了几句，转身欲走，却又往连家父子这边看了一眼，飞身跃上屋顶，朗声道：“佟捕头，你要搜就搜。本千户在此，谁敢阻拦！”
佟斐没搜到人，连凤嘉一时不察，没留意木流光什么时候离开的。景楼在知府府里布的眼线，也不知道此人在何处落脚。没曾想，却在李掌柜家遇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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