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生命比作一根火柴,火柴有长短,终燃烧成灰。
有的火柴只燃烧过一次,就在绚烂中湮灭;有的火柴一生都没有燃烧过,在浓烟淡烟中费尽世间;而多数一生中点燃一次,遇到过刺眼的绚烂终于归于平静的燃烧。
穿越过山川海洋,山脉不曾因为你的弱小而低下自己的头颅,海洋不曾因为你的寸光而缩小自己的边缘。他们始终在那里,在你二十岁时,他们是高不可攀远不可及的远方,当你三十岁时,他们依旧是高耸入云远在天边的风景,当你五十岁时,他们不曾会感到自己的力气减小,不曾会感到两鬓斑白,不曾感到死亡的脚步像是幽灵的摇铃,带着幽暗的气息。
似乎时间在他们身上的痕迹微乎其乎,你惊恐于时间布下的罗网,皱纹像是蹩脚的针线,苍凉开始爬上你的眼角膜,世界从新奇的蚂蚁到淡定的大象,你从摇晃着走路到摇晃着走路。
头发有头发的时间,一生中有很多次重生,但每一次都不再是原来的那根。阳光开始还跳跃着落到发梢,带来青春的青草味,到残阳已经与你同归,幽暗的光线伴随着轻飘的白发,与呼吸一样缓慢迟滞。
这中间的时间,这中间的一切,像是流逝不再回头的溪水,汇入大海,不见踪迹。
穿越过山川和大海,山川似乎不曾低头,大海不曾脆弱。然曾经,沧海变桑田,海枯到石烂,时间不曾会饶过谁。
那么临死的人呢,张大嘴巴,每次艰难的呼吸就像是缺水的鱼在陆地上挣扎,胸腔只是微微的动着,甚至看不出起伏,看不出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用尽了余力。舌头大大的吐出,肿胀不堪,一个个破裂边缘泛白的水泡和咕隆咕隆的痰堵着的喉咙管,下巴已经合不上了,露出光秃秃的牙床。而眼睛却已经完全的散光,灰臆布满眼球的上半部分,眼皮半合着。
光照不进屋子里来,只有几束的漏网之鱼。连光线似乎也变得线状点状,中间一点点浮动的尘埃,甚至让你感觉不到归于何处。红色的床架,上面有着岁月雕刻完的残败,这里白一块,那儿灰一块,看上去以为都是刺刺的扎手,摸上去却圆润。
等待死亡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好长好长时间才听到秒针的震颤感,却震耳发聩,在胸腔的旷野里,不断的发出拉长的回声。腐朽的味道已经弥漫开来,阴沉沉的落在老屋子里的角落,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温暖和生机,而阳光也惊惧得四处逃窜。
这个时候夜晚也来得更早,天气不算冷,凉气却不知从何而来,漫漫的包裹着,一点点渗进骨子里,像是一根根细密的缝衣针,又像是骨刺,只能等待时间将他们溶解。你既渴望时间过得再快些,再快些。又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些,再慢些。
一旦往前,则回头无归路。
人漫长的一生中,可以得到些什么呢,爱情不过水中鱼,亲情最终散与春末,那些在意的不在意的得到的失去的耿耿于怀的念念不忘的,也不过湮没于尘土。
那么又有什么可以不甘的呢,连哭泣的能力都将丧失,口鼻已经被死亡捂住,眼睛已经被上帝捡回。已经丧失了一切的对于存在的感知,最后微弱的呼吸也拿去吧。
今夜无月,不待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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