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试炼(二)
彩云阁一共六层,上四层,下两层,要说最下边那层有什么,有一堆的……灵牌。
“每个镖师,从出生时起就会准备一块牌,一旦哪天真回不来了,他们的名字就会刻在上面,放在这里。”
冷云带着月婼来到彩云阁最深处,这儿,密密麻麻全是牌子,而且只有牌子,没有棺材。灵堂里点着一些蜡烛,几支熏香,安静又深邃,给月婼感觉:要不是这里灵牌太多,她还以为这里是哪所寺庙。
镖师很少有棺材,因为不是每位镖师都这么幸运的回来。回不来的,有时想找个全尸都难,所以干脆准备块灵牌,人死,刻名,用来纪念。灵堂里的灵牌数量很多,差不多从彩云镖局建立之日起,灵牌就一直放着了。
月婼一路走过去,每个名字都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问了一句:“钟鼓行路灯前辈,叫什么名字?”
“什么前辈,你且叫他路灯便是。冷家的东西不放在这里,冷家是大家,这些,不过是冷家的人。”
“怪不得秀秀叫你主上。”
“呵呵,秀秀确实被我爹捡来的。”
月婼微微一怔,看着冷云,还是那张笑脸,随后转身,又问:“那冷家的灵牌,在哪?”
“怎么?你这么想见我们冷家的祖宗?”
“不,我只是想看看灵牌上有没有你的名字。”
冷云大笑几声,走近月婼身旁,轻声在月婼的耳边说道:“有。”
月婼一惊,刚一转身,忽然被冷云抱住,一推,一扑,“嘭”的一声,直接躺在了地上,被冷云死死的压住。
“你!”
她刚想开口,被冷云捂住了嘴,看着冷云,食指贴近嘴唇,做了“嘘”的声音,不由得皱眉,想挣扎却发现,这安静的地方,似乎出了什么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这一路过来,没有见一颗铃铛,这微弱的铃铛声,到底从何而来?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一路上,没有见一面鼓,这鼓声,到底从何而来?
鼓声、铃声,越来越大,月婼听得越来越入神,看着冷云,对视着冷云,冷云没有笑,静静的看着一脸疑惑的月婼。
案台上灯,似被风吹,感觉远处,有什么东西慢慢逼近。过了一会,冷云慢慢爬起身,转身,对门口喊了句:“爹,以后你回来能不能别总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本只是想回来看看,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带了个女娃子过灵堂来!你不知道这地方女人是不能进来的吗?”
月婼再次惊到,看着冷云,冷云笑了笑,让月婼别出声,别起来,转身,看着门口喊道:“这里不让冷家的女人进来,她不是冷家的人,就带进来看看。”
忽大风起,冷云想躲,刚摸出飞刀想甩过去,就被一根棍子狠狠的敲中了手,飞刀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上。再抬头一看,一钟,一鼓,一人,一棍,木棍另一端,挂着一盏灯,钟鼓行路灯,脚步轻盈,若不是他行走时手上的灯和钟会发出铃铛般的声音,他走路,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爹,你怎么来了?”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丫头,你就这么听那小子的话躺地上了?也不怕凉啊!”
月婼一听,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细看了一眼:还真是之前在山上见到的那位钟鼓行路灯!
“晚辈月婼,见过钟鼓前辈。”
“唉唉,免礼。雪扬刀主呢?被小云支开了?”
月婼刚要开口,被冷云抢先一步。
“爹,只是最近我们这人手不够,我叫刀主帮忙跟镖去罢,哪叫支开呢?”
“哼,和谁去?”
“谭海格,徐卫。”
“呵,老谭和老徐,这两个家伙可有一套,你这派的,还说不是故意!刀主这次,估计得吃点苦头了!”
月婼一听,忙问:“老谭和老徐?有一套?杨邪刀……会不会有危险?”
“哈哈哈哈,危险估计不会有,倒是这两人都是老江湖,论经验和武功都非等闲之辈,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脑子好使,老谭会驯狼,老徐擅躲藏,只是他两有个毛病,一旦自己陷入危险,会先逃跑,等两边精疲力竭,再一个一个把货要回来。”
月婼一听,想要出去,被钟鼓行路灯一棍子横在前面拦着。
“你现在要去救,来不及的,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出去几天了,外面雪快停了,豺狼虎豹多,你一个弱女子,拿去分了做压寨夫人估计都不够喂。不过你放心,雪扬刀主,既然能配上刀主之名,那两个老家伙肯定不会轻举妄动。反倒是你,虽说不知者无罪,可你毕竟已经在灵堂内,你该当何罪!”
月婼抿了抿嘴,盯着冷云看,冷云依旧在笑,不知是尴尬还是有别的目的,月婼有些怒,吼道:
“想怎样?”
“在这里,有一种女人存在,那就是,死人!”
月婼着急,踏出一脚,被钟鼓行路灯打回来,后退,使出凌波步,发现钟鼓行路灯的速度竟比自己还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凌波步本已够快,那钟鼓行路灯不知使的是何种武功,快到自己找不到对方的破绽!要说钟鼓行路灯的武器,不过一根不到手腕粗的木棍,这种木棍,在长有树的山上随处可见,他身上的钟,显得笨重,腰上还缠个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跳大神的。但是,论武功,这小房间里,他没有对手!不,就算把他放到江湖的任何位置,他也没有对手,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月婼刚和钟鼓行路灯切磋了几招,就已经看出差距,面对这强大的对手,她很无奈。弓步,做好架势,再攻,不仅攻不下,还被钟鼓行路灯当头一棒,打得月婼吃痛。
不过,月婼可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比起以前被风寒水打的那几下,这棍子打她,还疼得轻了。爬起来,再攻,反反复复,看得冷云都把笑容收敛。只是……无论月婼这么攻,就算被打得全身是伤,钟鼓行路灯都没能后退半步!
她累了,打不动了,再攻,钟鼓行路灯直接一棍子击来,把月婼打趴在地,她这次痛得,真的起不来了。
“你真是个坚强的女人。”
钟鼓行路灯停手,看着趴在地上的月婼说单。月婼咬牙,她想起来,可是背部似乎已被打折,动不动,就痛,痛得她没法动。
“爹,你下手未免太狠了点。”
“臭小子,由不得你评论我!背好她,把她丟到阴阳池里!”
“爹!”
“按我说的去做!”
冷云摇了摇头,蹲下,看着月婼,叹了口气。月婼看着冷云,眼神里充满无奈,她想求,她不肯求,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嘭啪!”人落水,水花出,一阵,坠落。月婼慢慢的沉到池底,身上的月灵石,亮了。
屋外的雪,已经开始停了,这雪下了很久,镖队也走了很久。清晨,老镖师老谭看了看了附近的雪地,似乎不远处有人的脚印。放狼去探路,狼在前面停下,对着雪地里就是一口咬下去,拿起来,竟然吃了起来。
杨邪刀看着有些恶心,因为那狼吃的,可是人的粪便。转身,看了看老镖师老谭,老谭笑道:“这没什么好奇的,所谓狗改不了吃屎,狼和狗,有时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像。”
“你居然把你一头狼驯成一条狗!”
“唉?这你就不知了。狗和狼,都喜欢一些味道重的,尤其是狼,它吃人,不会直接啃食人身上的肉,而是会先咬开人的肚子,从肠子开始吃起。”
杨邪刀感到更恶心,看着面前的“狼狗”,已停止吃那东西,看着远处,直盯盯的看着,似乎不远处,有它觉得更美味的东西。
前面,树林里,有人想要劫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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