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斯卡尔
我的天际（5）
风盔城的城门和他本身的格调是很相符的，厚重又沉稳。当我走进风盔城，还未来得及四处打量，目光已经被三个人吸引了过去——正在说话的是个黑皮肤的诺德男人，身材高大魁梧，和我不相上下。这么冷的天气，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裸袖的轻甲，露在外面的壮硕的胳膊告诉着人们他的臂力有多恐怖，他正怒气冲冲地冲着她对面的女人吼着。也可能他只是在正常说话，可瓮声瓮气的，声音也沙哑的可以，给人这种感觉也不奇怪。
而那个女人虽然背对着我，可看她脖子上、手臂上显露出的肤色和质感，很明显并不是人类。至于是高精灵还是黑精灵什么的，我说过，我一向分不太清，也许更像是黑精灵吧。而那个健壮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不比他瘦弱多少的中年男人，一身平民装扮，两只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模样。
“你们黑暗精灵算什么东西，滚回你们的角落里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
“我……我只是来买一些菜，你能不能别这么凶，我这就走。”
“哼，寄生虫。以后不要再让我在灰色区以外的地方看到你们这些下等种族，不然我每见你们一次，就用这双拳头打你们一次”说着，他双手一个抱拳，指关节咔咔作响，“哦，不对，我怎么会去你们那种脏地方。”说罢重重地哼了一声，听上去像头蛮牛，接着转身走向门西的集市。另外一个男人也随他而去。
“唉。”我只听到那个黑精灵轻轻叹了一声，默默回头，走向相反的方向。
我在一旁听了个大概，那个健壮男人言语中掩饰不住的骄傲甚至歧视让我有些不舒服，同时也为那位黑暗精灵感到愤愤不平。为什么那个男人对她这种态度，她却仍然默不作声呢？我正盘算着要不要上前问个明白。
“卖花，请问您需要买一支花吗？”一个清脆又柔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正提着一个竹篮子望着我，“你好啊，大哥哥，你需要鲜花吗？都是我自己摘的。”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她只比我腰际高些，黑色的短发散在脑后，上面还落着零星的雪花——今天的雪真是大，天也真是冷，冷得让人不愿意轻易吸气。可她却只穿了一件不合身的粗布衣，外面还挂着一件旧围裙，口袋里是两朵蓝紫色的“死亡丧钟”，要比篮子里的野花贵重些。脚底下则是一双破烂的大号拖鞋，这种鬼天气在雪地上走，可想而知，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看着不忍，又满是是疑问。于是蹲下身来，尽可能温柔的问她：“小妹妹，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死了。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她咬了咬懂得发紫的嘴唇，接着说，“我爸爸……他是风暴斗篷的士兵。可是，有一天他要出门，告诉我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礼物……可他再也没有回家。”
说着，她眼睛里已渐渐有了泪珠打转，大概很久没有人和她说这些了吧。我不算一个多么好的人，更不懂哭为何物，可这时候，竟然也发现鼻子有些酸。我赶忙脱下外衣，披在她正涩涩发抖的小小的身子上，她实在太小太瘦弱了，衣服甚至搭在了雪地上。
“那，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么？”
她点点头：“嗯，我，我试着每天采一些野花来卖，这样我就可以换点食物……虽然不是很多，但，我还能怎样？”她清澈的眼睛凝视着我，就这样发问，我却无言以对，只能听她接着说下去。
“可最近天气越来越冷，花也越来越不好找，不好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关系，没关系，哥哥买，你这些花，我都买了。”说着，我从背包里摸出一大把金币，足够买下十几倍数量的花，然后塞到她围裙的口袋里，“听话，去买点好吃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说着明知道无关痛痒的安慰的话，仍然觉得不够，又拿出一大把金币塞给她。
“哥哥，不行，这些花卖不了这么多钱的。”
“没事，你尽管拿着，天冷的话就待在家里不要出来卖花了。”我轻轻帮她拍掉头上的雪，又揉乱她的头发。她看着我，好像还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只是乖巧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竟然走近轻轻抱了我一下。
说实话，我心里清楚，这点钱根本解决不了太多问题，过不了一个月，她还是得自谋出路。但一来我钱本就不多，而且真的让一个小女孩拿着太多金币未必是件安全的事。我也想过让她跟着我走，可瞬间就打消了念头，开什么玩笑，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天际冒险？我为我产生了这种念头而感到愚蠢。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把我的外衣在她腿前绑了绑，系上扣子，几乎把她裹了起来。笨是笨了点，起码要比之前暖和多了。
她再一次跟我道谢，又问了我的名字，还告诉我她叫苏菲。然后就提着篮子，一晃一晃地走开了，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排比她的脚要大很多的鞋印。
虽然，我也勉强算是帮了她一把，可心情没有一点好转，依然压得很重，更觉得喘不过气来。我想，也许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叫做苏菲的小女孩，以及她给我的那个拥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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