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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方宝剑 (短篇小说之二)

尚方宝剑 (短篇小说之二)

作者: 切苗 | 来源:发表于2021-06-22 05:46 被阅读0次

    民国初期,清王朝虽说完蛋了,但国内形势不容乐观,各地军阀拥兵自重。云南省督军岱山远最近有些寝食难安,前些日子,从平北归来的小舅子刘飒风,带来的时局方面的消息,似乎加重了这些症状。如果再拿不出象样的东西向将要称帝的袁世凯表忠,恐怕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说天高皇帝远,但有个老大罩着,心里才会踏实,舅子探来的消息显示,现在各地势力形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袁称帝的,一派是反对的,觉得这样做大逆不道,与社会和时代进步背道而驰。

    有些省份两派之间分歧较大,个人之间积怨又深,于是有人借机挑起事端,大打出手,铲除异己,壮大自己的势力。

    对袋山远来讲,云南是他的天下,他是云南的天王老子,各军队还是各级政府官员中,都有他的眼线,只要一有风吹草,他便会立刻知晓,对他有异心者,他也不会姑息养患,立即灭了他。

    喝着早茶,岱山远心里盘算着该拿什么向袁世凯表忠。一般的金银珠宝在他老人家里多得是,人家才不稀罕。得拿出象样有份量的,才会引起他老人家的欢喜。可到底该送什么呢?想想自己身边的物件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这时他就想到了他的舅子刘飒风,自从娶了刘飒凤后,刘飒风就成了他的军师。这姐弟俩都可赛诸葛,个个聪明无比,是他的左膀右臂,给他出谍划策,为他消除异己,当上云南的督军屡建奇功。

    他在厅堂里转来转去,有些心急火燎,于是吩咐下人道:“快去请三姨太和她的弟弟来。”下人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姐弟俩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飒风一见岱山远便问道:“姐夫,啥事这么着急呀?”

    “唉!别提了,这事愁得我头发都快白了,大总统都快称帝了,我连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怕落个把柄,将来难捱呀!”

    岱山远说话间姐弟俩已落坐了,飒风挠了挠头后说道:“是呀,这礼物不能是一般的,必须是独一无二的,各地军政长官送的肯地轻不了。”

    飒凤插话道:“可我们这蛮荒边垂之地,也没有什么可人的物件呀。”

    还是飒风机灵,拍了下脑袋瓜说道:“哎哟!有办法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粘贴个布告说,献宝的还有提供稀世珍宝线索的重重有赏,不日定有收获的。”

    岱山远听了眼晴一亮,但一会儿又黯淡了下来,蔫着头说道:“这样做太明目张胆了吧,会引起民愤的。”

    这刘飒风是何等的机敏,他立即回道:“姐夫,不会的。姐你给我弄纸笔来,我先写个布告给你俩看。”

    飒凤对弟弟一向信任有加,听他说得这么肯定,于是忙叫了下人拿纸笔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俊美的字跃然纸上,大意是:国家建博物馆,征集流落民间的各类保物,献宝者或提供线索者,政府重重有赏。

    岱山远看了直赞叹:“妙!妙!妙绝了,内弟真是赛诸葛,寥寥几字,解了我心中之忧患呀!”

    飒凤站在一旁,听着夫君的称赞,便也竖起拇指给她弟弟点赞。

    第二天一早,昆明城内的大街小巷都粘贴满了布告,布告前站满了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督军衙门也热闹非凡,求官求财的人络绎不绝,抱着自认为的宝物前来拜见。当然,刘飒风是不会糟践钱财收那些没用的宝物,但也得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线索,当年明太祖朱元璋赐给钦差大臣的“尚方宝剑”,在当地某个人手中珍藏。

    飒风那可是高兴的蹦了起来,假若得了此物献给袁皇帝,那姐夫的江山就稳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加官进爵都有保障了。他详细地问清了消息的来龙去脉,并许真得了此物必有重赏。

    岱山远和姐弟俩谋划了两天,终于有了完美计划,于是姐弟俩就上路了。

    云贵川三不管的地界,有个村庄叫李家庄,庄上其实姓李的人家只有几户,其他的姓氏人家有的是落难到此,有的是后来搬来的,大家都觉得李家有恩于自己,世代让李家人为庄主,处理庄内的大小事物。

    李家人也从不推辞,庄内事无巨细,处理得井然有序,让庄里人敬佩有加。

    但真正让李家庄得于安宁详和的不是别的,而是李家凭借自己拳脚上的功夫。不知相传了几代,只要李家一个人站在那儿,别说一般的毛贼,就算是千金万马,也休想闯过去,所以方圆百里,还真没有胡子。

    由于李家庄太平时间太久,人们习惯了夜不闭户,反正也丢不了东西。

    而今晚,天上乌云密布,让十五的月亮没处露脸。人们习惯了早睡,不会太在意这一切。而李家厅堂内,每个人都一脸疑重,心里都在嘀咕着李家庄从此不得安宁了。

    李家五兄弟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大哥李靖讲了,这是对李家几百年来最严竣的一次考验。当年明太祖朱元璋赐“尚方宝剑”于先祖李亚青,代表皇帝巡查天下,后遭奸人陷害,回不了朝,还是凭李家拳保住了李家后代,在此生息繁衍。

    现在,有人要来夺这李氏传家宝:“尚方宝剑",谁会答应呢。

    零碎的狗吠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个黑影翻墙进了李家庄,看得出轻功不错,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可是倾刻间,院内火把依次亮起。显然蒙面人陷入了别人早已布好的包围圈,可这人也亳不慌张,“唰”的一声响,拔出了亮光闪闪的宝剑,在火光照射下非常刺眼。

    李家人开始实施车轮战,人家是来犯之敌,说白了是抢盗,所以不用讲江湖道义。齐心合力,把他生擒了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半柱香的时间,黑衣蒙面人还是亳发无损,且越战越勇,李家人反倒伤了好几个。李家老大从厅堂门口看着这一切急了,施展轻功疾飞到跟前,加入到了打斗中。

    又激战半柱香的时间,还是难分伯仲,就在李家人求胜心切,火急火燎时,黑衣蒙面人却掷了个烟雾弹,飘离而去。李家众弟子想去追赶,却被李家老大喝住了。

    众人有些不解地看着李家老大,李家老大思忖了片刻,然后大喊道:“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说着率众人冲进厅堂,掀开厅堂墙上挂着的字画,拉开墙壁上的暗格,里面空空如也。李老大脸上黯然失色,呢喃道:“我等真是李家罪人,居然丢了李家传世之宝。”

    两天后的夜晚,桌上点了好几支蜡烛,岱山远抚摸着散发出珠光宝气的尚方宝剑,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飒凤姐弟俩一脸骄傲地候在边上,等着主子的表扬。岱山远知道他俩的心思,目光移到他俩身上后兴奋地说道:“这事办得漂亮,我一定要重重赏你俩。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住务交给你俩,就是把这把剑安全地送给袁大总统。”

    一听这话,姐弟俩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回道:“保证完成!”

    岱山远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你俩准备一下就出发。”

    汽车在岖崎的山路上颠簸前行,那把剑装在特制的木盒子里,木盒子被厚厚的黑布包裹着。飒风抱着盒子,只有去方便时交给姐姐外,那可真做到了寸不离身。

    来到云贵川三省的交界,姐弟俩的心弦绷得挺紧的,因为剑是在这里抢来的。当时俩人虽都蒙着面,人家没有看到脸貌,可就是怕个万一,俗话讲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夜晚,飒风和司机同住一间房,万一有个什么也好有个相互照应。飒风枕着木盒子半睡半醒,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他已感知道了外面细微的声响,他伸手握住怀中的短枪,上了蹚。已是半夜三更,只要确定进来的不是姐姐,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向来者开枪的。

    飒风侧耳倾听了好久,可是没了动静。于是枪退了蹚,人也躺了下去。

    飒风刚迷糊过去,突然有人踹开门冲了进来,司机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与来者肉身近搏。原来司机就是岱山远的贴身保镖,是个武林高手。

    飒风也没来得及拔枪上蹚,抓起木盒子,拉住盒子两头绳索,把盒子往后一甩背在身上,把绳索打结,这样就可以做到人在盒子在。

    突然又有人破窗而入,飒风猝不及防背后中了一脚,打了个趔趄,还是站住了,迅速转身与来者交上了手。

    房间原本不大,两场人同时打斗,这场景可热闹了。闻讯赶来的飒凤插不上手,只好堵在门口,防止来者逃脱。

    飒凤原本以为这俩人肯定逃不脱了,心中有些洋洋自得。可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飒凤的后背重重的一掌,毫无防备的她向前方倒去,所幸身子刚要着地的瞬间,飒凤伸出双手撑住了。

    可是这样一来,飒风和司机都分了神,回过神来时,蒙面人趁机逃得无影无踪。

    点了灯,仨人气喘吁吁地坐在桌边,飒风挠挠头有些不解地说道:“明明武功高强,没有要败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来个人解围,然后都逃走了呢?”

    飒凤也若有可思地点点头说:“确实是有点不对劲,如果我背后的一掌换成任何兵器,都可以伤到我,可他也没有这样做,真是奇了怪。”

    三人各抒己见,到最后也没有个所以然,于是各回各的床继续睡觉。

    进入了四川的腹地,仨人还是不敢有所松懈,一路走来,总是感觉有人如影随行,只是四处张望时却又什么也见不到,弄得他们仨人神经兮兮的.。

    车子驶入县城,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仨人下了车警惕地环视了四周后,才走进酒店。进了房间,飒风轻掀窗帘往外一看,顿时,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原来窗外有不少的青帮弟子在游荡,莫非他们也是来抢夺这"上方宝剑"的。

    他叫上司机就往姐姐的房间走去,见到姐姐就立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三人都有些后悔投宿在了这里,心里想着又是一个难眠之夜了。

    夜晚,三人都处在极高的戒备状态,门外不停地有人走动,甚至在门上碰撞弄出声响,好像故意让他们仨不得安宁似的。直到天擦亮时,仨人才沉沉睡去。

    次日太阳老高了三人才起床,草草吃了早点就上路了。才出了县城三人因晚上没有睡好,已是满身疲惫了。车子拐了个弯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原来前方倒了一棵大树,把路给拦住了,三人下去查看,看得出树是才放,是人为地想要拦住他们的。

    三人都拔枪上蹚,警觉地扫视着四周,见没有动静,便各自为阵,向附近的丘陵、草丛搜索开来。一无所获之后,三人无可奈何地回到车旁,面对寸步难行的车子一筹莫展。

    飒风刁着烟,擦亮火柴却忘了点,当燃痛手指时甩了甩手并大喊道:“姐,我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这是想把我们拖累垮,然后再夺取宝剑,这回我们遇上了对手。”

    飒凤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走,调头回县城去!”飒风果断地说。

    姐弟俩刚上去,司机却踢着车胎说道:“车子回不去了,有人下了黑手,爆胎了。”

    姐弟俩忙下车查看,果然有人下了铁钉,四个胎无一幸免。

    飒风无奈地说道:“带上干粮和水,看来我们只能在附近找买马匹上路了。”

    他们顺着官道一直向往北走,毒辣的太阳照在三人身上,三人汗流浃背,心里都在咒骂青帮的阴毒,想要东西来明抢不就行了吗?为何使此阴招让他们活受罪。幸好三人都是练家子,累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也就恢复了体能。

    天快黑了,他们找了一个可以靠背的山崖脚作宿营地,这样可以保证身后是安全的。找了好多柴禾,离着睡觉的地方较远处,烧起了好多火堆,这样当别人靠近时可以早些发现,赢得防备的时间,轮流值守,保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仨人千防万防,可是一整个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看到天际发亮,仨人才舒了一口气。

    吃了些干粮,趁着太阳未升起,仨人继续赶路。翻越几座山后,看见前方不远处,袅袅炊烟升起,原来是个规模不小的镇子。既然是个镇子,买个马车应该不成问题。仨人心中敞亮起来,脚下生了风似的,越走越快,越走越欢,不知不觉间就来到镇街上。

    街上车来人往,一派繁华的景象,只是偶尔会有人对他们仨外地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仨人就近走进一家酒馆,点了菜刚坐下,却发现不远处有衣着青帮服饰的人早已喝上了。此时要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还好青帮人只管他们的吃喝,没来找他们的茬,虽然他们仨个个武功高强,但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明着来还好,就怕人家来阴的,防不胜防。

    仨人囫囵吞枣似的吃完了饭,结了账,逃命似的离了酒馆。沿街询问本地马匹交易市场在哪里。买了马车,备了路上吃的干粮,不敢逗留片刻,驾上马车,马不停蹄向北狂奔而去。

    不知吃了多少苦,经了多少个日夜的奔波,终于到了京城。先找了个旅店安顿了下来,然后飒凤和司机到总统府星递了岱山远写给袁总统的亲笔信,而飒风则在旅店守着"尚方宝剑"。

    总统府的秘书看了岱山远的信,很快呈给了总统,袁总统看罢信,点头直赞岱督军真是有心人。并相约第二天带上剑相见,并请专家来鉴定“尚方宝剑”的真伪。

    飒凤和司机兴高彩烈地回到旅馆,出门这么久,仨人如释重负,第一次喝酒了。但喝得并不多,一路坎坷一路风险都趟过来了,仨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不能掉了链子,全功尽弃。

    第二天一早,临去总统府前,飒风还是把装着“尚方宝剑″的木盒子打开了,再一次确认宝剑,剑还是当初的剑,没有任何变化。仨人抚摸着,有些不舍地装到盒子里,带上它前往总统府。

    工作人员接过了他们奉上的宝剑,很客气地请他们到贵宾室休息,送上了糕点洋酒,让他们随意品尝饮用。这仨人也真不客气,不把自己当外人,尽情享用,算是犒劳连日奔波劳累的自己。特别是飒风,原本是酒徒,为了护送宝剑,一直与酒瘾进行艰苦斗争,如今能喝酒了,哪还能有个度。

    他姐和司机劝了再劝,说出门在外不能因酒误事出了丑。可此时的飒风,把自己当成了送剑的功臣,一饮再饮,没能把持住,醉倒在沙发上。

    过了两个时辰,有个工作人员走上前来,请他们进去。此时飒风却在沙发上打呼噜,飒凤和司机也管不了他了,尾随人家而去。

    专家说道:“岱山远督军用心良苦了,但这把剑不是明太祖朱元璋亲自御赐大臣的那把宝剑,虽然这把宝剑都是真材实料,可是是近几年仿造的,真品应该还在民间。也有可能你们在半道上有所闪失,被别人调包了。”

    飒凤和司机一听,如五雷轰顶,两人都懵了,虽然一路不平安,受到青帮多次侵扰,但这物件可从不曾离过飒风身上啊!

    飒飒、飒凤还有司机算是安全回到了云南,可是督军却换了个人,他们仨也成了丧家之犬。

    在这场争斗中,李家老大才是真正的赢家。父亲在世时,早已把护剑重责托付它,并嘱咐他:只能相信自己。

    当飒风粘贴出布告时,他就发现李家庄有人向官府提供线索,于是他将计就计,导演了“尚方宝剑”被抢,在护送过程中又透露消息给青帮,让青帮有所行动,把目光引向青帮,求得自身安宁,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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