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庙这个人,原名不叫老庙。为什么叫老庙,是有原因的。
三十多年前,乡供销社有个理发的师傅叫老庙。这个师傅是个单身汉,记忆里也有四、五十岁了的样子。据说,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男人的命根子负过伤,可能一直单身跟这个有关系吧。
老庙师傅有个特点,穿着整齐但不整洁,衣领,袖口,帽沿因长期不洗不换,所以一看上去油光可鉴,来到旁边总有一股浓味。
理发时,老庙师傅爱絮叨,动作缓慢,总让去理发的人瞌睡,也有可能是身上那股味熏晕了。
我自己不曾在老庙师傅处理过发,只是去乡上时偶尔的站在边上看,多半是听人讲的。
而文章中的老庙,却是我小时的玩伴,当时还是一个眉清目秀干净的帅小伙,我们常在一起玩。
我和老庙经历过不少的事,印象最深的就有两件事。
一、那时候还没有禁猎,家家都有猎枪。那时人小,玩不了猎枪,可我们却玩起了火药。那时市面上火药是没有成品的,是自己加工的,可是材料难得,所以显得珍贵。
可我们还是小屁孩,哪里会懂那么多的道理。
有一天,老庙拿了他爸的一小包火药,我们开始制作炸药包。先做火线,非常简单,撕一张长条纸,不宜太宽,把纸条摊开放平,把少许火药放在纸的一边,扒平,从有火药的一边卷裹纸条,用双手搓紧就成了。
把引线的一端放在火药里,然后用纸裹紧火药就制作成了炸药包。用火点燃露在外面的引线,就会有电影里常看到的爆炸。
那天,可能引线没做好,还是老天要惩戒胆大妄为的我们,引线烧了一半就息了,后来怎么点也不着了。老庙心里一急,就去火塘那里拿了根燃着的木棍,放在我们的炸药包上面,可能是包的纸太厚了,迟迟不见我们所期待的爆炸美景。
老庙是个急性子的人,失去了耐心的他,低头把嘴凑了上去,用嘴去吹有火星子的木棍,我们几个躲得远远的,见证奇迹的发生,过了一会儿,“呯"的一声响,浓浓烟雾淹没了老庙,等到烟雾散去,老庙转身时,我们惊呆了,老庙的脖子、脸全黑了,没心没肺的我们几个笑翻了天。
过了一会儿,老庙大声叫到:“辢!辣!”接着大哭起来,我们几个慌里慌张的找扇子给他扇凉,原来火药烧伤了他的脖子。
这件事怎么了结的我都记不得了,只是如今想起,会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火药喷到了眼晴,那该如何是好。
二、有一天,老庙来找我,说他家地里有一窝蜂,要我跟他一起去拿。我一听高兴了,想都没想就跟着他去了。
我们带着刀来到地里,看到棵不怎么大的干树倒在荒地里,走近一看,树的小缝隙中有许多小蜜蜂进进出出的在忙碌。
我从来没有拿过蜂蜜,心中异常的兴奋,想到蜜的甜美,干劲十足。拿着刀子,在蜜蜂进出口的上方砍下去,因为只有砍开足够大的口子,才能拿到蜂蜜。
没曾想,才砍了几刀,从洞口出来了许多蜜蜂,开始绕着我俩飞,把我俩包围住了,并开始攻击,,被蜇之后我俩只好弃刀而逃。
跑出去了好远,才逃脱蜜蜂的追击,等到停下来,稍事休息,便感觉到了全身的疼痛,原来到处都被蜇到了。
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每个蜜蜂都成了勇士。让我们初战就落荒而逃。
可是我俩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蜂蜜甜美味道的向往,让我们心存不甘。休息了好久,蜜蜂差不多平静下来了。我俩准备用火去攻,不烧死也要烧跑它们,只有这样才能拿到蜂蜜。
我们绕着干树点燃枯草,由于是荒地,枯草较厚,火势一下子蔓延开了,许多蜜蜂在烟雾中乱飞,有的被蹿起的火焰烧伤烧死。看到这景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仿佛嘴角有蜂蜜溢了下来。
可是好景不长,刮风了,猛烈的火苗四处蹿去,我俩开始惊慌,怕烧到了别人家的地。
忙砍了树枝开始扑火,可是火势越来越大,已超出了两个孩子可以把控的范围。我俩心里充满了恐惧,顾不上蜜蜂蜇,拼命的救火。
幸好周边有干活的大人,他们赶来,一起把大火扑灭了。避免了一场大火灾,每每想起,总是心惊肉跳不已。
至于有没有吃到蜂蜜,我都忘了,可能是记忆有选择性的删除了这部份,让我牢记熊熊大火,一生小心火烛。
我和老庙小时候的故事还很多。后来我去外面读书、工作,彼此间很少来往了。
老庙年轻时,与本村的有夫之妇勾搭上了,那妇人已有两个孩子,离了婚,跟老庙生活在一起。
这件事,让我有些费解,以当时老庙的年纪和相貌,娶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应该不是个难事。
后来,渐渐的人们都叫他老庙了。啫酒让他成了好吃懒做,老婆激情过后,从老庙身上看不到希望,于是夫妻感情渐渐的变差了,老婆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心他。
沉缅以酒,他也很少洗澡,很少换洗衣裤。人们便把原先供销社理发师傅的名字,安到了他身上,一叫就是几十年。外边人,还有村上的晚辈,一定不知道老庙的真名。
长期的饮酒和缺乏锻炼,让他苍老了很多,偶尔的见到他,总见他摇摆不定,似乎还在醉梦里,脸型已严重走样了。别人很难猜到他仅比我大几岁。可他已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样子了。
一个人的后半生过得如何,其实跟年轻时的选择有很大的关系。特别是没有文化知识的人,中途不会寻求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有些人会破罐子破摔。
所以,年轻时的努力,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不至于过的太寒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