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2：蒙公祠
就在陈小雨堕入砚台湖的同时，千里之外，时磊站在陈凉办公室破碎的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金色的钱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陈凉依旧端坐在她的办公桌后，尽管满地的狼藉与鲜血无不证明此处曾发生过剧烈的冲突，然而女人却始终神情冷漠，“我们之间约定过主线剧情之外老死不相往来的。”
“约定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单眼皮小眼睛的男人笑笑，伸手指了指脚下得实广场处正在依序拆除的透镜塔，“你看，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
“你怀疑我？”女人嗤笑了起来，“六千多轮了，我什么时候参与过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争斗？”
“对，我们都是庸人，总要为了些什么打生打死，不然总觉得没真正活过。你不一样，你是死士，这世上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时磊回过头来，紧盯着女人淡漠的双眼，“但你最近找了一个很好的玩具。”
“玩具……”陈凉毫不回避男人的逼视，她的神情与其说是坦然，倒不如说是一如既往的全无所谓，“时老板您总结的真好，在这方面还是您有经验。太古里那成百上千个玩具您不会都玩腻了吧？还要跑过来跟我抢？”
“我对你的东西没兴趣。”时磊眯着眼，脸上浮起了标志性的懒散笑容，“但你要知道的是，我最有经验的，其实是拆玩具。”
陈小雨打了一个大大喷嚏。
他此刻正坐在一间四面空白的狭小房间内，浑身上下只披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残留在身上的冰冷的砚台湖水顺着肌肤滑落，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妈的……不会感冒了吧……”
一直站在房间门口处的余璇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挂在自己肩头的毛巾仍到了男人脸上。
“那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陈小雨用毛巾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他看着眼前那个赤身裸体却始终紧攒着右手的女人，不由地叹了口气，“你流血了。”
透镜核心实际上是一枚形状并不规则的火石玻璃，余璇自褪去衣物后就一直把它攒在手里，连手心被它的棱角割破都毫无察觉。
她抬起手来，盯着指缝间的鲜血如小蛇一般蜿蜒游过手臂，良久后轻声说。
“这是一块敲门砖。”
半个小时后，门被打开。两个身着纯白色连体长衫的男人各捧着一摞衣物站在门口，神经冷漠的仿佛殡仪馆的员工。
陈小雨与余璇分别将那一身犹如病号服一般的亚麻长衫换上，跟着一言不发的男人们走出了房间。
眼前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道，一如身后的房间一般，四面纯白空无一物，仅在走道的右侧封装着类似电路一般的管线，闪耀着浅绿色的微光。
“这让我想起了一部科幻片，但我把名字给忘了。”陈小雨边走边说，“片子里的人类生活在一艘巨大的宇宙船内，那里……怎么说呢，跟这儿很像，到处都是绿色的管线，宇宙船里不管是机器人还是人类搭乘的载具都必须沿着管线行动，一旦逾矩，就会被当做故障收监处理……”
余璇停下脚步，深深看了陈小雨一眼。
“你很喜欢说话？”
“一般吧。”陈小雨摊了摊手，“但如果大家都不说话，我总觉得这气氛是要带着我们去刑场。”
一直沉默的领路人闻言也停下了脚步，他们一起回头，动作机械整齐的就像是机器人。
“到了。”
其中一人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在他的左手边是一扇以红漆标号“42”的门。
余璇看到门上的数字，呼吸明显停顿了半秒，虽然她竭力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但陈小雨还是察觉到了。
“看来我们是真的到了……”
他暗暗嘀咕着，身前的领路人已经通过密码加指纹再加虹膜的繁琐安全验证，打开了42号门。而门后并非陈小雨想象的那样，是一间充满各种刑具的审问室，事实上门后除了两张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是两张十分类似飞机经济舱座椅的靠椅，陈小雨坐下去之后很快便发现，它甚至有一条同飞机座椅一模一样的安全带。
“系上。”坐在陈小雨对面的余璇依旧言简意赅。她将安全带扣好，冲领路人们比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这架势……你们这儿不会真有什么宇宙飞……”陈小雨的手还放在安全带卡扣上，一股超强的失重感就切断了他的对白。他们并非登上了什么宇宙飞船，倒更像是坐上了游乐场的跳楼机！
陈小雨很想张口骂人，但又害怕在急速的下落和剧烈的震颤中咬了自己的舌头。在他斜对面的舱壁上嵌着一块信息面板，绿色的数字飞快变动，不到5秒的时间内他们就已经下落了1800米！
（这是要去哪儿？地狱么？）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他们就停下了。由超音速到停止，制动时间不到0.01秒，就如全速向下飞行的飞机落地坠毁了一般，然而舱内的人除了微弱的眩晕感，竟没有丝毫的不适。
这是某种远超常理的运载工具——陈小雨在解开安全带的第一时间就下了论断，坐在他对面的余璇脸上也终于显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神色，但陈小雨知道她不是在感叹这令人惊异的载具，因为她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安全舱。
“哎，等等我……”陈小雨赶忙跟了上去，这才发现安全舱外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准确的说，如果没有头上那用黑色花岗岩砌成的天顶，这倒更像是一个广场——一个足有半坐足球场那么大的，黑色的广场。
身前的女人只跑了不到10步便停了下来，似乎有某种强烈的威压攫住了她脚步。女人垂手站在原地，面向房间中央，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陈小雨经过她身侧时，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子在不停地震颤。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黑色方形石台，和一个依稀可辨的挺拔人影。
房间很大，天顶很高，这本该是个自由空旷的空间，然而却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寂静如黑色的坟茔。陈小雨行走于其间，就像在黑色的墨池里泅游一般，不过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就已汗如雨下，呼吸艰难。时间在这间屋子里似乎无限放缓了流速，中央的石台眼看着并不遥远，却始终无法靠近。
“初次见面，陈先生。”
石台边的人影忽然开口，没有借助任何扩音设备，在这空旷的房间内他的声音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里。而更为神奇的是，在他开口之后，房间内的时间重新加速流转了起来，陈小雨只走了不到20步，就来到了石台边缘。
瘦高的人影逐渐清晰，男人约莫40来岁的样子，留着精心修剪过的络腮胡，戴着圆形的无框眼镜，身上的深蓝色条纹西服熨帖笔挺，没有显出任何一条不合时宜的褶皱。他略略躬身，摆出迎宾的手势，谦恭得就像是某座西方古堡的管家，优雅得又像是那座古堡唯一的主人。
“欢迎来到蒙公祠。”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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