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真的很想念我的弟弟和妈妈,好想好想和他们早日团聚。
我的名字叫临渊,弟弟叫羡鱼,我们的名字来自父亲,而父亲则是取自“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
他希望我们兄弟无时无刻都勉励自己,提高自己做一个务实的人。
我们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父亲是教书育人的小学老师,母亲是管理有方的企业经理,我的学习成绩使我收获了,父母大部分的欢喜,弟弟的乖巧可人则得到了,父母绝大多数的宠溺。
尤其是妈妈在生完弟弟之后就做了结扎手术,觉得弟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最后一块肉,更是对其呵护备至。
父亲为人师表多年,对我们的教育格外严历,希望我们如《将相和》里讲的那般,即有廉颇老将军知错能改的精神,又要有蔺相如丞相那般的谦逊有礼,我作为哥哥应该时时做出表率,给弟弟做个好榜样。
记得那时,我上小学六年纪,羡鱼上四年级,我很喜欢一款手办模具,通过良好的考试成绩,还有千辛万苦努力积攒下来的零用钱,在经过父母的同意,终于把手办迎回了家。
我对新得到的手办,可谓是爱不释手珍惜不已,羡鱼看到我买了新的手办,就嚷着妈妈也给他买一个,却遭到父亲的拒绝,理由自然是这次考试成绩,让他很不满意。
羡鱼看到妈妈,对自己的祈求表示无力,于是转而开始讨好我,对我一口一个亲哥哥,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叫个不停,我最终没能挨过他的软磨硬泡加甜言蜜语,决定让给他玩一个晚上。
在吃晚饭的时候,父亲看到那个手办到了弟弟的手里,也只是“哼”了一声,在没有发表自己的情绪。弟弟见父亲并没有生气,对着他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又极其乖巧地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我的碗里,嗲声嗲气地对我羡殷勤到“哥哥对羡鱼最好了,哥哥吃菜。”
我真有些受不了他的语气,但有人却表示出了嫉妒不已。
“就你哥哥对你好,妈妈对你不好吗?”妈妈看起来有些委屈。
“就妈妈对羡鱼最好了。”说着又给妈妈夹了一筷子菜过去。
爸爸看到弟弟给哥哥和妈妈都夹了菜,唯独没有给他夹,又有些不满的“哼”了声。但弟弟还是不给他夹,父亲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又连续“哼哼”了两声,听起来挺像老猪在拱地找食吃。
弟弟终于将筷子抬了起来,夹了一筷子菜,送到爸爸的碗里,又有些不情愿的低语“还有爸爸,也对羡鱼最好了。”
“嗯,乖。”爸爸脸色由阴转情,故作平静地夹了口碗里的菜放进嘴里。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羡鱼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问他要手办,他推脱等放学在还给我,我急着上学倒也没在向他讨取。
到了中午弟弟拿着,残缺的手办来到我的班级,十分委屈的对我说“手办被明明给玩坏了。”
我虽然埋怨弟弟为什么把手办拿到学校来,但对弄坏手办的明明,更是表示生气。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气急败坏地来到弟弟的班级,对着明明就是一阵严厉的谴责。
但明明却一直矢口否认,自己弄坏了手办。气急之下我动手推了明明一下,没想到明明一下子就蹲到地上,开始哭哭啼啼的叫嚷起来,最后闹到双方家长都来了学校。
因为是我对明明先动的手,所以我连带着弟弟一起低下了头,手办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到了家还被父亲一顿狠狠地训斥。
但没想到第二天,弟弟在课间活动的时候,从滑梯上面跌落下来扭伤了脚。
等到我来医务室时,正好看到父亲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我从弟弟嘴里得知,原来是有人故意推了弟弟一把,才让弟弟失去平衡,从滑梯上跌落下来,而那个人就是明明。
双方家长再次对薄公堂,明明这次依然咬死不承认,是自己推的羡鱼。
但他却没想到,我居然能找到作证的同学,他恨恨的瞪着我,却又不得不向羡鱼道歉。
明明被学校记大过一次,并要求其家长负担,弟弟的所有的医药费。
弟弟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回到家里父亲把弟弟带到书房,在里面呆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书房里面不时传出几声羡鱼的哭声,最后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进书房把正在哭泣的弟弟抱了出来。
至于父亲为什么会训斥弟弟,我始终不得而知。当时我在想“羡鱼已经受了伤,父亲这是怎么了?还要把弟弟拉到书房训斥。”我为弟弟感到有些委屈。
2
5月12日,多么令人痛苦的一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如那烧的通红的烙铁,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里,痛的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羡鱼因为脚伤没有去上学,妈妈因此请了假留在家里照顾弟弟,我和爸爸则去了学校。
下午的时候我正在教室听老师讲课,突然整个教室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我们和那桌椅就如同玩偶一般任其摆布完全没有自主之力。
老师一边大喊着让我们都躲开桌椅的碰撞,一边努力的将凌乱的桌子推到中间,让我们都尽量蹲在墙角墙边和桌子下面,一时间哭喊声,求救声遍布整个教室。
几分钟的时间就好像一个多世纪那般漫长,等震感过去时,我们就感觉如获新生一般。我们是多么的幸运,建筑没有因为强烈的地震而倒塌。等我们艰难的走出教室来到外面时,入目之处烟尘四起完全无法看到远方的事物。而远方却不断传来爆炸声!哭喊声!求救声!原来我们来到了一片地狱。
图片发自网络父亲从操场找到了我,我看到父亲受了一些伤,我们父子俩抱在一起不断的哭泣,一同看着远方,看着家的方向。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我想回家却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
校长趁着没有发生余震,组织所有活着没有受伤的老师,把学校搜了一个遍,把学校里所有活着的人,都积聚到了操场上。有的人受了伤需要医治,还好学校的医疗室没有损坏,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校长和老师们一边照料着受伤的人,一边安抚着我们的心,眼神中带着希望又带着恐惧。他们和我一样害怕失去,都想早点回家,早点获得亲人活着的信息,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开这里,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军队就赶到了这里,并且空降下大量的物资,我在那些军人当中,也看到了很多伤者,有的头破血流,有的一瘸一拐,甚至有的已经在担架上死去了多时。但他们无论受伤多重,都没去医治,而是为我们开始搭设临时住所,发放吃的和医疗药品。
但紧随其来的,却是磅礴的大雨和不断的余震,大雨和余震给救援工作带来了巨大困难,也给我和父亲一记沉重打击。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我和父亲在搭好的帐篷里也一是晚上没有休息,父亲一夜无语始终看着家的方向,我抱着父亲不时的哭泣,我好想妈妈,好想羡鱼,想见到她们。
第二天清晨,父亲把我托付给在这里留守的老师,自己则参加了救援工作。
图片发自网络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余震不断,又不时下着小雨,空气中又始终飘荡着一股腐臭味。很多军人和志愿者从这里离开就在也没有回来,有的人回来了却已经精神崩溃,有的人目光呆滞不发一语,有的志愿者是被其他人抬回到这里,却依然撕心裂肺的喊着“我没有受伤,我还能在继续挖,我能听到他们在废墟里求救,哭泣,放开我,我要回去!”我真心的敬佩这些人,愿他们能早日从崩溃的情绪里走出来。
还有一些所谓的志愿者,拿着几瓶矿泉水和几件破烂的衣服来到这里。他们不去帮忙,只为了在到这里拍照留念,等出去后第一时间发到自己的空间来表现自己的英勇无畏。
他们完全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失去朋友,的可怜人。我会发自真心的诅咒他们!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我一直坐在帐篷外面看着操场出口,希望父亲平安回来,希望妈妈和弟弟平安无事。
父亲在这三天里回来过两次,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还带着多处擦伤,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下去,不过我依然在他那深陷的眼窝里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又是两天过去,我渴望以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看到父亲抱着一个孩子步履蹒跚地向这里走来,我急忙跑了过去从父亲的手里接下那个已经昏迷的孩子,他是我的弟弟,我差点没有认出来的弟弟。
羡鱼身上不但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且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虽然他昏迷了过去,双手却死死的抱着一个我非常熟悉的木制储物盒,那是他十分珍惜的东西,只是那上面沾满了斑驳的血迹。
父亲在我接过羡鱼的同时也晕了过去,我抱着羡鱼看着爸爸摔倒在地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哭着喊着“爸,你怎么了?你醒醒呀!”
还好这里有很多医疗人员,他们帮我把父亲抬到了帐篷里,又叫来医务人员给我的父亲处理伤口吊起药水。
又给我的弟弟擦拭身体换上比较干净的裤子,虽然弟弟一直昏迷不醒,但依然不肯放开那个储物盒,医疗人员只好剪掉上衣,在擦干净他身体,羡鱼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只是头发有些被火烧到,医疗人员为披上一条毯子打上了点滴。
到了晚上弟弟先醒了过来,医务人员告诉我“你弟弟除了有些营养不良,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也真是奇迹!在废墟里带了五天却没出一点事,看来天灾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你的弟弟,成功的给我们带来了,精神上的希望呀!”
但弟弟醒来后却不说话,目光也很呆滞,无论我问什么都不搭理,只是死死地抱着储物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一直守着弟弟寸步不离,累了就趴在弟弟的床边小憩一会儿,却时常被噩梦惊醒,我没有敢想我的妈妈到底在不在人间,为什么没有和弟弟在一起。
当我在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发现弟弟已经不在床上,这可把我吓坏了,拼命的四处寻觅他的踪影,终于在帐篷的角落看的他蜷缩着身体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急走过去慌忙问着“羡鱼!弟弟,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为什么要蹲在这里?你说话呀!羡鱼!求求你告诉哥哥好吗?哥哥好害怕,你不要这样好吗?”他的无动于衷让我感到无力,只能不停的哭泣。
父亲昏迷了两天,弟弟也不言不语了两天,而且经常会跑到帐篷的角落蜷缩着蹲在那里。这期间有救护人员来看过父亲,而我从他们在帐篷外的对话里知道了父亲找到弟弟的经过。
“这一家子也真够可怜的,那个男的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嗯,确实挺可怜,我听说他在那处废墟里整整刨了五天,发现了三个轻度烧伤的幸存者和五六具尸体,在第五天的时候才发现了他老婆那都有些破烂的尸体和她尸体下幸存下来的孩子。”
……
原来我们家那里不仅发生了塌方,还发生了火灾,妈妈在楼房倒塌时为了保护弟弟,把他压在了墙角下,为弟弟挡下了所有碎石和火焰的袭击,听他们说找到我妈妈的时候,她就跪在墙角那里,后背一片焦糊,还有一根钢筋洞穿了她的小腿,而妈妈就这样活着!逼着自己活着!直到父亲找到她们,妈妈才解脱自己。
我无法相信这一切,我抱着弟弟哭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发现弟弟又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我跑了过去,双手握着他的两只胳膊拼命地推搡着他,泣不成声的地喊着“羡鱼!你到底…到底怎么了?你快醒…醒好不好,妈…妈妈她死了!她为…为了保护你死…死了!你…你在这么痴呆下…下去,对…对的起她吗?”
羡鱼好像听到了我说的话,双手终于放下那个储物盒,双手举起伸向前方抚摸向我的脸庞,口中不断发出呓语“妈妈,羡鱼很乖,羡鱼不哭。妈妈,羡鱼饿了,羡鱼想吃东西。”
我不知道弟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抚摸的不是我的脸而是妈妈的,妈妈一直活在他的眼里,活在他的心里。
第三天父亲终于醒了过来,从床上缓缓坐起来,我牵着弟弟来到他的身前,他紧紧地抱着我和弟弟,喃喃自语地说着“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在也不回来了。”
父亲醒来后一直没有提起过妈妈的事,我有问过妈妈现在在哪里,父亲蹲下身看着我的眼睛郑重的说到“妈妈活在我们的心里,永远会和我们在一起。”
几天后父亲从外面带回一具骨灰盒,我知道那是妈妈的,父亲说的对虽然妈妈去了天堂,但她依然活在我们的心里。
一个月后这里已经和外面的世界接通,父亲也处理完自己工作的事情,于是带着我们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处伤心地。
几年后我们在一处新的城市安家落户,弟弟经过多次心理治疗,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可爱,我们住进了新家,一家“四人”也恢复了往日的甜蜜。
(本故事是以汶川地震为来源,编写的虚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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