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喜欢一句歌词。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我觉得它道尽了我的用力生活,我的记忆地图,凝结着我所有喜欢的意象。青峰的声线慵懒柔美,倾吐出一副绚丽迷离的光景,和着夏天的热气水汽,引得我只想跑进那一片迷雾和月光里。
张悬对青峰说,我的夏天过得很糟糕,你帮我过个很棒的夏天吧。
所以就有了这句歌词,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那时候青峰脆弱敏感得过抑郁症,有次趁着酒意和悲伤在信义路大哭,他沿着马路狂奔,像逃兵一样想丢下所有逃之夭夭。张悬在后面追着他跑,为他挡去很多不必要的人。
所以又有了一句歌词,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从此,更爱《无与伦比的美丽》。
一直对于夏天有种特殊的好感。
零星的事物经过一整个春天的酝酿变得繁茂,它们卑微地从土壤里冒出来,渺小而羞怯,终在夏天长成了最好的样子。彼时世界变成了一个大宝库,处处都是引人入胜的宝藏。
孩童时,我们东奔西跑,挖掘宝藏。
少年时,我们小心埋藏起自己的宝藏。
虽然我长大的城市四季分明,但是记忆却对夏天情有独钟。
夏天是最热闹的季节,尤其对于杂货铺而言。我记得夏天把胳膊伸进冰柜里消暑,但是把啤酒往外拾到泡沫箱子里时依然会冷得没有知觉,不过再把手往脖子上大腿上一放,整个一透心凉。停电的时候妈妈总是担心冰柜里的冰棒化掉,我总是偷偷祈祷自己喜欢吃的那些化掉,盘算着那些卖不出去就都是我的。不过获得停电福利的等待也是漫长的,为了保持冰柜内低温妈妈停止卖冰棒,我当然也没法拿到化掉的冰棒。于是来电的那一刻我就会鬼使神差地从四面八方蹭回冰柜旁边,等着妈妈检查化点的冰棒,听着她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边痛心一边窃喜。
光着膀子的男人们随时都会买瓶冰啤酒对着口喝起来,尤其傍晚,成群结队地集结在我家门口。懒惰的带个凳子,聪明的从我家搬个凳子,来得晚的就或蹲着或站着,边喝着啤酒边吹牛。妈妈也干脆把饭端到门口来吃,用啤酒箱垒起来再盖块大木板就支起了一张桌子,于是我从小吃饭都是在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吃的,稍微厚脸皮一些的叔叔阿姨会蹭点菜饭来就酒。
我听到他们分别背后说对方的坏话,但是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依然嘻嘻哈哈,欢声笑语。隔着一道墙在做作业的我经常被这吵闹气得咬牙切齿,不时摔门泄愤。当然这是在我初高中才发生的,小学的时候则一切太平,反正作业也不多,我经常发呆听他们聊天,觉得特别有意思。大概是从小常听着稀里哗啦的声音入睡,以至于后来太安静反而睡不着。
小时候空调是一种极其奢侈的家用电器,最热的夏天我们都从床上挪到地上睡。我高中之前还有一个院子里的人聚集到楼顶睡觉的印象,家家带着个席子、花露水和扇子,啊对还有扑克牌,消磨着漫长又燥热的夏夜。那时最爱夏天的凉风,一阵一阵,柔柔的,却像是侵入每一寸肌肤,又或者是自己融化在了风里。小小年纪却也感受到了与自然的交融感。一抬头就是满空的星星,坐累了就躺下,一直看星星,看到困,看到睡着。星星又继续闪烁在儿时的梦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或者爸妈的怀里,在深夜正下楼梯回家去。于是顺势闭上眼睛,挠挠被蚊子咬的包,继而安心地睡去。
长大之后,这种喧闹不再是我的宝藏。我厌弃它,甚至嘲讽它。我希望永远离开那里,我渴望平静安宁,我梦想着不回头地去远方。
如今,的确再也回不去了,夏天也变得寡淡和荒凉。似乎所有的宝藏都藏在了那个旧旧的冰柜里,藏在了楼顶的星光里,被埋葬在了那一片废墟中,再无寻觅之径。
长大后的夏天住进过一些人,他们现在都搬走了。他们留下过星星一样的宝藏,在彼时的天空一闪一闪,躲进一个小女孩的眼眸里,再悄悄钻进她的梦里。
可我始终怀念夏天。
我只是在等待夏天,等待着我的宝藏缓缓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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