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轮明月予清风。-明月
寄一缕清风给明月。-清风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没有月儿香。-清风的明月体
今晚喝什么粥?红豆、绿豆、黑豆,或其它什么颜色的粥。-明月的清风体
01
夜色渐浓,薄雾微笼,月色朦胧。
厚重的窗帘“哗”的一声,合上了一帘月色。许明月怅然,心中的明月,便不会再有了。
从前,她喜欢在月光下蹦蹦哒哒的踏过青石板小路,经过一片密林和岁月斑驳的衙门口回家。
她喜欢在月光下荡秋千,甩着两根得意的麻花辫,对喜欢的男生讲月亮没有你温柔。
16岁,年级第一的学霸许明月,突然剪掉了两根调皮多年的麻花辫,辍学打工。有人说是她为情所困,有人说是患了抑郁症。版本颇多,但没有一种得到过明月的正版授权。
打工第四年,二十岁的明月恋爱了。他们是在朋友聚会上相识的,他是同乡。据说遇见了他,明月那棵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他们经常会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只是,当他聊起雾河密林的月夜时,她会面如土色。当拥吻渐入佳境时,她会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几日不见踪影。
婚后,他依然钟爱在月色下吻她,吻她芬芳半湿的发丝,吻她眼角闪烁的星光,吻她唇际无涯的苦涩。哪怕她嘴角闪过一丝游离的笑意,他都会为之奋力耕耘。
只是,她总是僵着身子,了无生机、从无回应。像极了他儿时投进雾河的小石子,咕噜一下瞬间即逝。
她不爱他了吗?有时她像一片永远看不清内涵的海域,广阔深邃,无从了解。每次他话到嘴角,都欲言又止。最终换成那句怎么也说不腻的“晚上煲什么汤?”。
他负气出差,在异乡,每次碰见背影似她的蓝衣女子,就箭步而上,尔后怅然若失。他明白,一个人的孤独像咖啡,苦中带甜。两个人的孤独似苦旅,无边无涯。
他来或去,煲汤或是吻,她总风平浪静,毫无变化。于是他频繁出差,在看不见她的月夜里灌酒,念她。
一天中午,她头痛欲裂,晕倒在床,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隐约听到屋子里细碎的想动。
寻着声音,月色下的厨房里,他正在煲绿豆粥,她心头一亮。目光向下,他右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轻轻的支在地面,稍稍倾斜,他就会痛的嘶嘶抽气,额上汗珠滑落。
月光泄在微湿的地板上,竟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她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他挺拔的背陡然一僵,勺子落进了锅里。
他不敢转身,害怕一切转瞬即逝。
良久,她红着眼圈,哽咽的说:“月亮没有你温柔”,每一个字都颤抖着变了音,却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他的泪掉进了绿豆粥,瞬时,清香四溢。
02
自此,他们经常忆起密林月夜的往事,在月光下散步,拥吻;有时她会身着月白长裙,在月夜里轻舞;他依旧每晚为她煲汤,吹发。
不可思议的是,她有时隐隐觉得那是爱情死去前的回光返照。
于他而言,此时的她像极了俏皮俊秀的林间小溪,她会嘟着嘴要亲亲,会敷着面膜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会在仰望星空时,傻傻的笑。
从前,她是不是这样?他颓然。
02
慢慢的,她也不再是那个嚷嚷着去普罗旺斯闻薰衣草香的已婚少女。
她成为了他贤惠的妻。
房间有条不紊,清香扑鼻,厨房里饭香四溢,餐桌上总是插着新鲜的百合。
从前,她是这样的吗?他想。
“宋允,人最重要的不是回望过去,而是把握现在!”他想起了朋友的话。
但他始终不甘心,向岳父要了她从前的照片,那时的她扎着两个粗粗的麻花辫,骑在百年石狮上,眉眼弯弯,裙角飞扬,青春在夜色里肆意张扬。
温热的泪滴滴答答打在照片上,明月再也不会是从前的明月了!
一天,宋允出差,明月右眼皮跳的欢畅,此次送别更是嗅到了永别的气息。
“早点回来”她恋恋不舍,目送即将出差的他。
“明月,帮我拿下抽屉里的那份履历表”他落了东西,匆忙回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明月咆哮:“宋清风!”。
这一天还是来了。他脸色煞白,重重的跪在地上。
“好你个曾用名,宋清风!”
明月还算镇定,十指掐进肉里,她的身体像筛糠子似的抖得厉害,铁色铁青。
清风不再敢说什么,明月的模样,让他怜爱疼惜的抓狂。
正在此时,狂风砰的一声带上了门,清风擦干的眼角再次泛起泪花,他默默转过身。
就在十二年前的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明月像往常一样蹦蹦跶跶的走过青石板路,穿过密林。她还来不及反应,瞬时就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生生拽进了林子。
几个月后,明月的一张中学生体检报告单上显示妊娠。知道的人都说她“不检点”,伤风败俗,丢尽了雾河一中的脸。
那晚,明月在和歹人撕扯的过程中,撕下了印有“宋清风”的校服布片,明月的父亲拿着这个布片去雾河市第二中学找人,却毫无所获。
明月仿佛能看见运命的疮疤上,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她以为早已愈合,却在她未知的风向里肆意溃烂,麻木无觉。
她手腕上深深浅浅,参差不齐的刀疤还依稀可见,在若干个想要登上高楼,纵身一跃的瞬间,她都看见了父母两鬓的华发,焦虑无奈的倦容,又苟活了下来。
明月因此辍学,到了a城打工,结婚时,他们并不被看好,一个是高大帅气、毕业于名校的青年才俊,一个是瘦小苍白,朴实无华的打工妹。
朋友们说,他们顶多看看电影,拉拉小手,坐坐摩天轮。领略完城市风景,迟早会在夕阳西下时曲终人散,分道扬镳。不料,他们还是在一片质疑声中走向了婚姻。
往事如烟……
一周后,A市滨河区民政局门外,手持离婚证的他们,一个向北,一个朝北,从此天涯陌路。
03
三年后,a市滨河新区锦园小区301外,一位年轻女子,带着个两岁小女孩找宋允,哦不,宋清风。
才得知,房子已经卖掉,清风离开了a城,明月突然想起以前工资卡里巨额入账,才恍然大悟。
就在上周,被查出了宫颈癌的她,并没有过多的颓丧,认为自己苟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怕父母亲孤单,坟地上的杂草都能长一人高。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还是决定把女儿交由清风抚养。可他却不见了踪影!回家的路上,她在街边小店点了绿豆粥,喝着喝着,突然嗓子发堵,泪如雨下。
“妈妈,这个很难喝?”
“不不,这个好喝,好喝!”她边淌着眼泪,边大口的喝,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喝,妈妈为啥哭呀?我上次喝了苦药,也哭了!”
“妈妈想起了一个人”明月破涕为笑,为小孩子的天真动容。
自己真的只是来给女儿找到监护人吗?
清风,清风,你在哪里?
夜里,梦见阳光帅气的清风搂着十六岁的自己,款款而来,她在远处泪眼模糊。醒来,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留过的白色钙迹。
如果那晚只是个梦,那该多好!她可以继续穿过月光下的青石板巷子,轻快的哼着小曲儿回家。可以念高中,读向往的大学。他可以一直做a城最有名的建筑设计师。
天不遂人愿……
04
这年,大概是9月份,桂花飘香的季节。
一天,明月带女儿在老镇逛了好久,直到暮色降临,月色旖旎。
雨晴烟晚,女儿像她从前那样蹦跳着穿过青石板巷子,欢快的像她脚下一路小跑的水花。
再经过河畔密林时,她拉着女儿的手,脚步踌躇后坚定的迈开。
忽然,高大的黑影扑面而来,伴来阵阵凉风,明月心惊,颤巍巍的摸出把水果刀……
黑影慢慢逼近,她的心狂跳不止,女儿吓得尖叫起来,就在黑影逼近时,她换上了满脸的温柔,掩面而泣。
“孩子是谁的?”他吐着淡淡的酒气,面色不悦。
“宋清风”她答的干脆。
黑影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分辨不出任何表情。
“这么多年去哪了?”明明是怪罪,
“监狱!”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知道你要来,提前出狱了!”
“说的跟越狱似的”。
“对了,你去找过我?”
“嗯,死神跟我开了个玩笑!”摘下了假发的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因化疗,头发稀疏脱落。
再看看他,一副颓废落败的模样,她抚摸他刚冒出硬茬茬胡须的腮,一股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
她依偎在他刚健的怀,温暖的足以烤干她所有的孤单凄楚。
女儿骑上了衙门口的百年石狮,她笑起来像她,嘴角泛起两个浅浅的梨窝。明月笑了,从未如此灿烂,这一刻被他悄悄抓拍下来。
明月想,他何时知道自己就是密林河畔的女孩,他对自己到底是出于内疚还是真爱,她虽然疑惑,但并不打算去问。
因为那晚的月亮皎洁明亮。
还好,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可以欣赏这样的河畔月光,跟她的深爱的人。
05
两年后的九月,又是瓜果飘香的季节,清风做了满桌子的菜。
“小月,明月吃饭喽!”
小月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像爸爸一样端着饮料敬了敬黑白相框里的明月。
“爸爸,妈妈去了哪里?”
“你瞧,她在月亮上!”
“我想去月亮上看她”
“等你健健平安的长大,乘宇宙飞船就可以去啦”他湿红了眼眶。
小月没心没肺的点点头,这样最好。
“月亮没有你温柔”清风仰望星空,眼泪没有再出来。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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