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听陈思和讲巴金,听到晚年时巴金的写作状态,不免心生敬佩。巴金晚年身体条件极差,手不停颤抖,根本无法握紧笔。于是,他就低下头,用下巴抵着笔,极吃力地写下一笔一画。听到这,头脑里突然闪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老人,匍匐着身子靠在桌上,微弱的灯光打在脸上,他慈祥地微笑着,嘴角抿出一丝笑意。纷繁的历史场面突然都往后退去,唯有他,转过身力挽狂澜,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又似乎只是一场空。
很多人不解。巴金享受着诸多荣誉,他本可以安享晚年,却固执地用文字去批判自己。在那个时代,处在那样的话语语境中,大多数人认为时代错了,时代伤害了巴金。但巴金摇着头,说不,时代有错误,但我并未反抗,我顺应了那个时代。这就是我的错。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路遥。路遥在写作《平凡的世界》时,一个人住在窑洞里,经常就是一根烟,馒头就着黄瓜,日子过得随随便便,在写作这件事上,却从来不曾懈怠丝毫。虽然他所坚持的现实主义写法,并没有给当代文学史带来多大的震撼力,但当代作家里,唯有他的写作观最让人汗颜。
我们喜欢给事情赋予意义,我们也喜欢让事情充满仪式感。可若是真的深爱一件事情,这些都是不需要的。因为热爱就足够,因为它已经深深地刻在了灵魂深处。
之前在知乎有过这样一个问题:没有钱能不能当全职作家?
其实,这和很多问题一样,已经忽略了写作的本质。如果当你坚持日更的时候,感到不快乐,何不停止呢?通过写作的行为与仪式,去获得写作的内涵,本身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写作是一件私人化的事,不要想着去和别人对齐,不要模仿别人,拙劣的模仿不仅会丧失自我的个性,也会毁掉写作的意义。
你看,写作的方式有千万种,你又何苦要效仿单一的一种?
举个简单例子:卡夫卡一生都在保险公司任职,在他看来,专职写作是可耻的,是对写作的一种侮辱。他追求的是写作的彻底自由状态。另外,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写作一直是和还债相联系的,他是背负着债务的写作。但即便如此,他仍对写作保持着几乎苛刻的严谨态度。一部手稿,不甚满意可以全部毁掉,从头再来。
因此,全职或当作爱好都是可以的。关键是,你得问问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写作?要是不写作,你是否还能够生活?写作是一件苦差事,只有足够喜欢才能坚持下来。
要月亮还是六便士?
我听过那些日更写作者的抱怨。特别对兼职写作者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持续输出要保证的是有输入。若只是输出,没有输入,只会让写作更加单薄,让生活更加无趣。
你想想,当你上完一天班,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匆匆吃完饭,立马坐在电脑旁苦思冥想,想敲一篇文章出来。你敲出来一行,又删掉;然后又敲,才略微满意。可是这样的身心俱疲的写作带给你了什么?如若让你静心,我自欣慰;但是若让你更加烦躁,又无大受益。
你为什么不跑跑步,听听歌,和家人说说话,看看书……去等待真正灵感的出现,去写一部让自己感动,进入自我世界的文字。恕我直言,当你写的段落越来越短,分节越来越多,文字越来越直接,这样的文章已经不是文章,而是碎片化的知识。
真的,你需要的是生活,而不是写作;你需要的是思考,而不是写作。写作是方式而不是目的。
问问自己,写作者需要的那颗 “ 敏感而好奇 ” 的心灵,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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