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我们离开闪氏定兴斋,开始寻找小镇的古渡口。
旁边渔具店里的一位老人,听说我们在找渡口,连连摇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那都是明清时候的事儿,后来沙河水运萧条,我小时候还能看到船只靠岸,现在河两岸都找不见啥东西喽。”
豆爸不免有点失望,“老先生,沙河这些年有没有改道?”
“没有,只是修过几次,方位没变,还在那。”
我们这才觉得有戏,只要河道不变化,码头总要留下一些痕迹的。
辞别老人,我们继续西行,走了一里多地就看到了沙河北舞渡大桥,全长约810米,这也是漯河、平顶山港口复港工程中的一条重要桥梁。
桥上车辆来来往往,仿佛看到了昔日繁忙的码头缩影,从前车马慢,水运算是运输货物最便利的途径了。河南是粮食大省,货商把收的粮食从这里运往外地,再把副产品从全国各地买回来售卖。
在河南有句俗语:“拉不完的赊家店,填不满的北舞渡。”这是对明清时期两个豫中商业集散地的赞誉。此地的“山陕会馆””天下第一当铺”都是因渡口的繁荣应运而生。
站在桥头向两边观望了,南北都有休闲的人群在河边悠然垂钓,询问当地人后得知,往南走岸边有一处石阶,听家里长辈讲可能是一处码头遗址。
两个人大喜过望,遂步行沿小道向那方行走。这是一条寂静的河边小路,仅供两辆车通行,路上没什么行人,路边一派自然的农家小院秋光,为小路增添了韵味。
走着,看着,忽然闻到熟悉的气味,果然发现路边上有颗小小桂花树,长得恣意,香得浓烈,比园林里的桂花树活泼了许多,或许是有沙河水的日夜滋养吧,天生地长的灵气自然飘逸面出。
豆爸自顾自向前寻找他心中的古渡口,我则把镜头对准了旁边的花花草草,小黄菊、烧汤花、三角梅、蒲公英,虽然有些已叫不上名字,但旧友重逢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小时候上学时,我就总跟不上大部队,眼睛被路边的野草野花牵绊,忍不住揪几棵奇异的花草握在手心,还自己认养了不少植物,上学时每天一见,看它们萌芽、疯长、开花、结果真至变成秋风中的枯槁,算是当年那个小孩子对付春夏秋冬漫漫路途的一大乐趣。
木瑾怕是开过了,只余一朵来迎我,远处的秋水如镜,更显天地的辽阔,草木的自在。坡上的草葱郁如夏,远没到秋冬的枯黄,岸边一棵低矮的柿树,挂满了黄色小灯笼,点缀着秋的丰硕。河水,田地,树木,小院落,一切宁静而美好,心情也跟着舒展开来,人的来处是山野,终需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放下不甘,放下琐碎,放下自以为是的执念。
前方的小伙伴在呼唤我,听那雀跃的声音,想必是有了重大发现,这一路,他都在努力续写年少时听来的传奇故事,虽然故事的主人公是爷爷辈。
沿着小路从堤坝下到河边,近距离观察灰河,畅想十几米宽的水面当年是怎样的繁忙,如今波澜不惊,彼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野趣,让人不由感慨一句:沧海桑田,谓世事之多变。
秋阳和煦,凉风阵阵。远处那个旧时光中的小孩子,还在沿着记忆里的蛛丝马迹缓缓寻觅。
不一会儿豆爸兴奋地指着对岸几外石阶,“快看,那里就是一处码头,岸边宽阔,可作临时卸货用,当年我爷爷曾拉着粮食来这里送货,我爸还跟车一起来看热闹,那时这里人来人往,卖吃用的货郎很多,回家时还买了个北舞渡有名的烧饼,不亚于我们现在去大都市的感觉。”
往事如烟了无痕,遥遥望着河面,竟想起了《草房子》里油麻地的杜小康,就是因为水运货物翻船,他家从当地的首富变成了家徒四壁,小康被迫辍学后在寂静的芦苇荡放鸭,他没有被残酷的环境压倒,最后成长为一个坚强的为家庭生计拼搏的男子汉。这也是劳苦大众的缩影吧,普通又坚韧,无论处界是否风调雨顺,都能笃定地生存下去。
生命,弱小又强悍。
北舞渡,随着时代变迁,早没有了当年的荣光,但这里的人们仍把渡口遗留的风采保护起来,无论是带有历史特色的文化建筑,还是南北通衢的枢纽地位,都在继承中得到发扬。不说将来的复航能否实现,就是一碗小小的胡辣汤,也在北舞渡人的精工细作中打出名号,走上全国各地的餐桌,成为河南的一张地方特色名片。
天道酬勤,只要肯踏实苦干,就不会被任何时代轻易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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